莫凌锋抚摸我的脸,眼神注满了心疼。

我看到他,眼眶瞬间湿润,眼泪才刚落下,就被他抚去。

「别哭,为了他们,不值的。」我没说话,就只是静静的低头。

他回头一撇傻住的贺芷瑞和乔映语。「我去去就回,你别看。」他站起来,但我抓住他的手。

我摇摇头,他像以前一样,他不懂。

我的声音好像在颤抖,但又十分坚定。「不要打架,拜托。」

他听着,然後微笑,那种甜甜的微笑。他摸了摸我的头:「若我不会打架,要怎麽保护你呢。」

他挣脱我紧抓着的手。一挥手示意在门口待命的人进来。

疼痛让我无法站起,只能勉强用手撑起自己。「不要打他们!」

「凛...」准备出手的莫凌锋放下手,转头看我,眼里的血色淡去。

「你若打了他们,那就是在打我。」我朝他吼着,眼泪不停流出,刺痛眼睛。

「什麽...」。我停止大吼,切换崩溃为理智:「若在校园,你就是上位者,而在班上,他们就是上位者。如果你打了他们,那就是等於上位者欺凌下位者,就像是他们对我做的一样。我宁可继续被他们欺负,也不愿意你像是暴君一样,用武力去控制他们。」

「拜托,别打了好吗。」我感受到从腹部倾倒而来的痛楚,贯穿全身。在莫凌锋碰到我之前,我失去最後的意识。

因为我父母的关系,我从小学开始,便一直受到大家的欺凌,所以我一直视这是为日常。到高中时,乔映语发现了我家庭破碎的事情,便拿这个当作欺负我的藉口,直到全班加入,我的各种事情包括外表都受到了歧视。

我以为这种事情只会一直下去,直到莫凌锋的出现。

睁开眼,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尝试移动手臂,不但无法,传来的刺痛感还让我忍不住哀嚎。

「醒了?」医生和两个护士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要是那个打你肚子的人再大力一点,你的骨头便会碎掉,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现在还是裂开的状态,所以你如果乱动,就有可能间接性的磨碎骨头。」

「我会找你的家长来,你就好好养病吧。」

我没有家长。

「你说什麽?」我摇头。「那就好。」

听到关门声後,眼泪就涌了出来。

我无法移动任何身体部位,只能让眼泪不停流出,最後湿润枕头。

我从没有这种感觉,不知是好还是坏。

我好累。

真的累。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好抵挡穿越薄纱窗帘的艳阳进入眼睛。

「为什麽?」声音传进我耳里。

「为什麽他们欺负你,而你却要替他们掩护?」他看着我,用血色的眼睛。

莫凌锋大步走到我身旁。我闭着眼睛。「因为我不想要看到任何人被欺负,我了解那是什麽感觉,所以只要我不说话,他们就只会继续欺负我,而不会转换目标。」

「可我不愿意看你被欺负,这不公平,为什麽是你?」他蹲下来,与我平视。

我轻抚他的脸,对他露出无力的苦笑。「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不知道,是因为一直以来,受到世界欺压的不是你。」

止住眼泪,我露出苦笑。

「对不起啊,没能让你打成架。」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你明明没做错事。」

「跟你说个故事吧。有个孩子的父母,因为意外怀上了自己,被迫结婚。那个父亲是个酒鬼,每天喝酒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那个母亲,小孩长大後,父亲也开始打她。有一次,孩子的母亲为了保护她,被父亲用酒瓶打死了。」

我接着说:「不久以後,父亲就离家出走,那小孩被迫进入孤儿院。而里面的大人,总和她说,只有乖小孩,才会被领走。所以从此以後,那小孩再也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没有伸手要过什麽,被打被骂也都默默承受。在她以为人生可以就此结束时,有个人就出现,彻底改变了她。」

「那个小孩就是你,对吧?」我点头。

「只有乖小孩,才会被领走。」小声默念这是个我从来不愿意想起的事情。这一次我却把它们说出来。

他的眼神第一次让我无法读懂,是个混浊着痛苦、心疼和生气的眼神。

他低下头:「对不起。」

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我听见什麽。

「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