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聽月亮在你心裡唱歌 — 第一章（9）

站在讲台上，蔡菁谕老师先是环顾全班同学一眼，然後看着我微笑了一下，接着把考卷发下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小考试，看看大家放个暑假是不是把学的都忘光光了。」

「老师，我们暑假都还要来学校上课跟去补习，不会忘记的啦。」施宇衔吊儿郎当地回应，可是并不讨人厌。

「那就等你考一百分喽。」蔡菁谕老师笑着回应。

遥想当年我好歹也是班排前三，还考过一两次全校第一名，所以应该是没问……一拿到考卷，我就收回这个想法了。看样子脑袋退化得比想像中还快，我完全看不懂上面的数字和英文所代表的意思，这些我以前真的学过吗？

最後，我几乎是交了白卷出去，结果第一节课下课就被蔡菁谕老师找去办公室了。

「最近发生什麽事了吗？」她担心地问，并小心翼翼地打量我，她的桌面上放着我早自习写的那张考试卷，居然才二十五分。

「呃……我今天有点经痛。」我随便扯了谎。过去这种离谱的分数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成绩栏上过。

「真的没事？」蔡菁谕老师再次确认。

我点头，总不能说是毕业後就把所学的全还给老师了。

「不是家里发生什麽状况吧？」

她怎麽会这样问？

「当然不是，老师，我真的只是不太舒服。」

「没事就好。」她拉起我的手，握在她的双手掌心，「有事的话一定要跟我说，不要闷着。」

啊，就是这种温暖的感觉。

高中时期，不管遇到什麽烦恼，我都会找蔡菁谕老师商量，与其说是老师，她或许更像是我的姊姊。老师不会批判我，也不会阻止我，就只是静静地听着，适时给点意见。

这一点，无论是夏静羽还是妈妈都做不到。

走出办公室，我意外看见欧立颖喝着奶茶站在外头等我，一瞧见我，他便将另一个铝箔包丢给我，我反射性接下，是生活冰奶茶。天啊，这也好怀念。

「你怎麽在这？」我插入吸管，走到他身旁，也靠在墙边。

「你今天怎麽回事？」欧立颖眉宇间流露出担忧，我只能耸耸肩装傻，但他的双眼仍紧盯着我不放，「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知道欧立颖除了细心以外，观察力也很好，可是他在高中时就这麽观察入微吗？

「哪里怪怪的？」不过再怎麽说我的内心也是三十四岁，没道理会被十七岁的欧立颖看透，因此我正面迎击，反正欧立颖再怎样聪明，也不会想到我是来自未来。

「就是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结果我却还是被他的回答吓到了。

「不对，也不能说是换了一个人，其实还是你，只是很奇怪。」欧立颖似乎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说什麽，「你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才会行为怪怪的？」

「我月经来。」

「啊？」欧立颖先是一愣，然後瞬间红起脸，「什、什……」

「嗯，月经来，这一次很痛，昨晚都睡不着，所以我今天头昏脑胀，讲话都怪怪的，还有点小失忆，感觉血一直在流，结果考试也失常了。」我一口气说完这些少女时期的我绝不可能会说出口的话。

随着年纪的增长，我明白了所有少女终将都会变成欧巴桑，许多曾经难以启齿的话都能轻易脱口，再厚脸皮的举动也做得出来。

不过对目前是青少年的欧立颖来说，我直接说出「月经」两个字的杀伤力可就大了。

没办法，谁叫这小子出乎我意料的敏锐，我只好用这一招。

「原、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早上就说头晕，对不起，是我没注意，我……」他慌乱地遮住自己发红的脸，双眼甚至不敢看我。

「没事，我很快就会恢复了。」我微微一笑，然後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欸，如果你很不舒服的话，要不要我去买点什麽？巧克力？热水袋？」他跟上我。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我摆摆手。

回到座位上时正好打钟，我拿出这节课的课本，接着在空白处写下「卫士然」三个字。

察觉到似乎被谁的视线盯着，我一抬头，发现欧立颖正探头看着我的课本。

「偷看什麽呀！」我赶紧遮住。

「卫士然？你为什麽要写他的名字？」他显得十分狐疑。

「写一下不行吗？我也可以写你的名字。」说完，我飞快地在课本上写下「欧立颖」三个字，还重复写了好几次。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欧立颖摇头。

「就说我月经来。」

「不要再提那两个字！」他红起脸斥责。

「你歧视喔。」

「不要乱用歧视这个词！」欧立颖又瞥我一眼，「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就说因为我……」

「好了！不要再说！」

呼，终於解决欧立颖。

开始上课以後，欧立颖的注意力转往黑板上，而我瞥了一眼位子距离我有四排的卫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