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早就发现自己对她这人有意思,但他向来以为是纯粹的好奇。

好奇怎麽能有一名姑娘,第一次见面便冷着那双勾人的眼睛,斩钉截铁地拒绝他难得的善意。

好奇好奇着⋯⋯或许还掺了几丝莫名其妙窜起的征服慾和占有慾。

总而言之,一切渐渐地就走调儿了。

他的世界一向不为他人敞开,即便是父母,也没让他们走进自己的心过,除了李承安可以算是个意外。

但他真以为在这世上,不会再开任何例外了。

没想到她是个比李承安更意外的例外。

城门总若有似无地想为她多开一点儿缝,想让她多走近一点,更接近自己一点。

後来发现是自己在往城门外走,是他主动离开了封闭自己的世界,并且没有犹豫地打开城门,想一步一步地接近她。

会开始不自觉地多留一眼目光在路过的她身上;会莫名其妙点了拿铁还加双份浓缩,明明自己万不得已不喝咖啡,必要时也只喝美式,却会无意识地想尝试她喜欢的口味;会莫名其妙增加去咖啡店的次数,好像想和她有更多一点交集似的,明明之前他都觉得那种地方吵,是能专心做什麽事。

後来不知不觉他就习惯了,和她静静待在一块儿,周遭的声音都烦不着他了。

甚至在看见她又出现在事务所时,会默默增加自己去茶水间的机会,同事发现他在帮各位泡咖啡的傻眼表情也乾脆地被他无视掉了,为的就只是多听几声她从隔壁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声音。

而发现自己最初的好奇心态明显变了调,是第一次在电影院她主动去买咖啡的时候。

那是他一本正经又成熟淡漠的性格中,头一回萌生捉弄人的念头。

心想若换取而来的是更多与她相处的机会,他倒是甘愿尝试平时自己十分唾弃的幼稚行为。

从没在心里出现过的情感,却逐一在面对她的时候悄然而生。熟悉了一阵,他倒是十分坦然地接受自己这份对她的感情。

至今没为谁动心过,理所当然也没追过女人,但他明白不能步调太快,她会被吓跑,会有压力。

所以他总是极力克制着自己慢慢来。

在他眼里,她就是朵高山上的花儿。

神秘且洁白,常人不可侵犯。

为了保护自己免受伤害,还总是端着高度的自御能力与自我修护机制,即便不知道端给谁看。

李承安以前总好奇,严末的桃花遍地开花,都成一个大园了,他怎就看都不看一眼。

严末想到这,忽然就笑了。

原因很简单。

那些常温的花仙子他欣赏不来。

独自绽放在高山雪地上的花朵,才足够吸引人采摘。

吸引他的视线,吸引他的所有关心。

想纳入自己的羽翼下,日日夜夜,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疼着宠着,还有爱着。

全曲看着严末出去接电话,倏地脑子就停止运作。

这瞬间事情发生得有些快。

严末忽然就对她也表明心意,再不知哪根经出错,本来还替她擦着眼泪呢,结果,结果⋯⋯

他就⋯⋯

把她给亲了⋯⋯

呆了几秒,一反应过来,全曲脸就开始烧了。

什麽情况?她一座大冰山,还可以被人给亲了之後整脸热得沸腾。

刚刚到底发生什麽事来着?

全曲总觉得严末是她最重要的人,也认为这错觉没有错,还看见了宛若之前他相似的身影,相似的场景。

所以她在棉被里挣扎了好久,明明情感是那麽鲜明,记忆却那麽模糊。

所有证明自己喜欢他的种种情绪,最终冲破她层层理智的堤防。

她终於探出头,用着轻细的声音问:「严末,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我?」

後来世界停止了几秒钟。

在她感觉到空气中滞留的沉默时,下一刻便跌进个温暖安稳的怀里。

是他身上的味道,是那个令她熟悉的味道。

全曲眨着眼睫,心想这男人终於有答案了麽?

再想到,这一天不到的时间,她告白了两次!

两次!

多没节操!

岂料这平时能言善辩的严律师又沉默了,她等了会儿最终是按耐不住,捶了他就要他给个解释:「你什麽意思⋯⋯」

然後听见他说「喜欢」。

然後话才说到一半,他的头已低下来⋯⋯给她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这麽蜻蜓点水一下,後来一个没嚐够似的,使劲儿在她唇上撒野,亲到她早已整脸泛红的程度。

最後是一通电话拯救了她艰难的呼吸。

因此全曲得到一个结论——

这厮平常太骚包,端着正人君子模样,一碰女色就原形毕露,简直衣冠禽兽装模作样。

想着想着,她脸又红了。

脸红的同时,那位衣冠禽兽进门了。

严末再次端着那张什麽事都没发生过的脸,走到床边,抬手顺了顺她的发,声线依然低哑:「睡吧,你该睡了。」

那对本该内双的眼皮都浮起来了。

全曲顿时觉得他这动作做得真顺,肯定做过不少次,也没意识到他爱玩的头发主人就是她自己。

她也不是一别扭性格,直白的就说:「现在是什麽情况?人都给亲了也不下个结论,就跑去接电话⋯⋯」

听听这憋屈的语气,严末失笑:「要什麽结论?」

全曲回的那是像机关枪:「我哪知道要什麽结论?你不会自己想?打个案子不都得有个结论麽?就不用也给我一个?」

语落,严末直勾勾地盯着她一阵,兀自思索着李承安不久前说过,自己还真是把全曲那些的小脾气全给养回来了。

然後他就笑了。

「你笑什麽?」全曲一脸不明所以。

严末勾着嘴角,慢条斯理地道:「人证物证俱在,结论是什麽还不清楚?」

脑子转了一圈儿,全曲依然眨巴着充满流光的眼睛,「哪里有物证?」

这还不清楚。

严某人微微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薄唇,再指向她嫣红的唇瓣,一句话都不用说,全曲就看懂了。

她的脸简直快烧坏了。

一手抓起身旁的枕头,全曲就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砸去:「流氓!」

终於让他们亲上了⋯⋯

严先生未来如果不继续做律师,

那就做专职流氓ㄅ,挺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