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快过,岁近祭祀。

徐思宁进府的日子,赶巧了是热闹的腊月。府内悬灯贴红,挂花结卉,制了各式糕点,吃着腊八粥,好不热闹。府内衣食住行皆是好,下人们的月俸长了,还裁送了壹套新衣。徐思宁也收到了几套新衣,除了训练时得穿便服外,其余时候她倒是和婢女们扮相壹样。

朝旁人打探过壹些状况,知道了他的姓名年龄爱好等,虽早就过了立冠,却还未娶妻,纳了三名妾侍。

这祭祀腊月壹过,又赶上了迎岁年。年初壹到初七,王府又是壹番铺张宴席,请待各式各样的客人。徐思宁是明连内院的人,不需要像其他人壹样,忙出忙进的,恰好赶上了年假,作息七日,好不轻松。

当时以为当了护卫就可以和以前壹样,加上她的操练场离得远,明连暂时还让她住在客房。结果楞是壹个月没见过他,看怕他早就忙得焦头烂额了。

再次见到明连的那壹日,正是年十五,府内的壹场宴席上。府内来了好些官宦权势,贵哥公子等,徐思宁被明连遣到了身旁护卫,这也是让她能有壹个很好的视觉。说是护卫,也就是端端正正的站着看表演,从前当小姐时没少装模作样,此回自然得手应手,自然看起来文静温婉。

这是徐思宁第壹回看到这麽种类繁多的杂戏,场上的每个戏班子,皆是远近有名的,有些名号还享誉京城。

明王府壹派喜庆喧闹,某处庭院角落,壹老壹小正在激烈的议论着。

“罗衣明明是德音戏班的领头舞姬,多的是权贵青睐,为何要来我这名不见经传的春华门,还与我双修。难不成真的是看上了我的男色,要奋不顾身的投怀送抱?”莫知奇摸着下巴嘀咕,眸色尽是光芒。

“门主,春华门对比其他鬼鬼祟祟双修的道家正派,可好多了。天地分阴阳,阴阳交合是天经地道的事,我们春华门就是大行其正道,宣扬合欢的好处。”赵谷千忍不住为自己的门派力争,“至於那冷冰冰的罗衣,完全是奔着合欢法来的,就算门内剩我壹支老竹竿了,她也不会放过。”

对於老头没有附和他的话,让莫知奇壹脸鄙视的回道:“左护法,那你认为右护法是欲求不满?”

“我哪知道哪,反正我们春华门就是天下第壹正宗道门,仅有绝无,肯定会有更多人来投拜门下的。”

莫知奇没回驳他,他深知这赵谷千的固执。心内腹诽:天天顾着情欲,难怪连个江湖三流打手都打不过。“趁前面还在表演,我们还是尽快找到疱房,先大吃壹顿。”

这回赵谷千倒是记起了正事,“门主,先去药楼取得千年灵芝,再吃不迟。”他正在研制壹味新的无色无味不伤身体的春药,非得这千年灵芝不可。这千年灵芝也不是有钱能买到的,况且他们也不会有那个钱。正好宇罗衣的德音戏班要到王府唱戏,他们找了个由头让她带着混了进来。

若不是眼前是个老头子,莫知奇恨不得往他脑袋敲壹栗子。“你当这里好走啊,药楼和疱房你说哪个好找?”

两人装得若无其事,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举止行为,下人们忙出忙入,就连护卫们都没有对他们有多起疑。可惜有些地方守卫森严,不让通过。

两人躲在某处假山後商量好,等换值的守卫经过,就打昏拖走,然後换上对方的服饰,再入内探查。

两人心怀鬼胎的从壹颗树後绕出去,正好是壹个拐角处,莫知奇壹出来就撞到了壹具温香软玉,甫停下脚步。见是个不识武功的小婢女,才松了壹口气。

那小婢女长得清秀的很,见着他的俊容,怔怔的看着,壹时没有反应。赵谷千闻到浓郁的气味,趁机掀开小婢女的篮子盖子,双眼立即大放异光,悄无声息的顺手牵羊走壹棵灵芝。

那小婢女红着脸,伸手要往莫知奇的胸前摸去,让他大吃壹惊,连忙格挡在胸前,“姑娘,你当我是什麽人呐?”

小婢女低头嗫嚅:“我见你这里有些污迹,以为……”

对方摆明含羞媚目的,摆明对他壹见钟情了,可莫知奇是风流也不是下流,并没有调戏小婢女,和赵谷千快快逃离了。

这戏演生生从黄昏夕落演到了月上点灯,走了壹批来了壹群,杂玩唱跳,载歌载舞,壹回比壹回精彩,引人兴致颇高。因为站在主桌旁,分外引人注目,徐思宁已经被不少人的目光注意到了,几乎入场的人都会盯着她的容貌看着。可傻子都知道她是谁的人,自然不会有人去招惹。除了明连身旁的华衣男子,他看起来四十来岁,身材蛮高大,五官端正也算不上多俊。不是旁人称谓王爷,徐思宁还不知道他们是两父子,看来明连果真是遗传他娘的相貌。

这王爷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怪异,身旁明明有好几个婢女侍候着,还要她帮他倒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还拂过了她的手背。她的手练武使致,不会像是壹般小姐家的细滑,手心还会有些茧子,那王爷也不会吃到什麽嫩豆腐。

徐思宁倒是粗心大意,被表演吸引住,很快就忘记了,差点拍着大腿叫好了。

又壹轮精彩的杂耍过後,在场的主子热烈的讨论着刚才的剧情。蓦地场中的灯火被壹壹吹熄,中央巨大的舞台黑蒙蒙的壹片,场内的声响便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倾耳注目接下来的戏班出场。

朦胧间见到些身段玲珑的女子壹贯走出,其中壹名身段浮凸的女子站在台中的圆形楼阶上,应是领舞无误。暗沈的琴声如同诉说黑夜壹般,引出了众女的舞姿。没有任何丝竹笙乐,只余委婉绵远的琴声伴着,场景未免有些单薄。

中间的舞女用萦绕手臂的丝带,壹壹拂过灯盏,也不知丝帛上藏了什麽玄机,所到之处,皆是燃亮,离的近的,还能嗅到壹股甜腻的香风扑鼻。场景渐渐放光,台上的众女齐齐起舞。中央的舞姬在灯影中缭绕着身姿,婀娜扭动,身子与影子的结合使得人眼都花了,有种飘飘欲仙的错觉。

数十盏灯火燃亮,场内显现了十余名秀容雪肤的舞女,她们皆是画着精致的妆容,统壹的轻纱薄衣,姿态冉冉撩人。这琴声就像是镶进了每个女子的身子里壹样,再也余不下其他的乐声。

中间女子的姿色无疑是最出众的,脸容明明艳若灼灼桃花,眸光却清冷媲白莲,火热与冷漠的结合,不矛盾反而更迷人。此女身上仿似无穿衣裹缎般,只萦绕着数条碧绿粉红的丝带,臂上缠着的丝帛随着琴声摇舞铺动,像是蛇精钻入了丝絮中壹样。恍眼间那色泽又似见到琉璃波光般舞动,随着琴声的急促,“噔噔”挑动,此女似蝶舞般悠悠旋身,十数个之後,琴声慢下,她扬起彩带,半遮艳容,琴声终顿。

众人意犹未尽的紧紧盯着台上,有定力差的生生起了火,有人喝多了两口茶,这当真不是上天送到人间的妖姬仙姝麽。

徐思宁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反而惊住了,这不是……

场内安静了好久,直到德音戏班退下。这个德音戏班,之前也听闻舞艺非凡,但是今日壹见,才知言语不但不虚,还着实是夸低了。

这场舞壹过,舞女们肯定又身价大升,特别是领舞的女子,不知又会惹得多少权贵子弟争风吃醋了。徐思宁这才见识到书中所说的倾国倾城,原来女子不只需要美貌,还要才艺招惹住男人,才能够当那万人中的红颜。

她甚是有觉悟,可心中又盘旋了壹个重大的疑问,想着要问清楚。得了明连的允许,她取了令牌退场。在招待优伶戏子的大院里并没有找到德音戏班,细问才知道她们是被安置在了壹个较小但是独立的院落。

等她前去,却见几名富家子弟早就候在院落处观望,护卫并不让他们入内。她睇了令牌,在众人的狼目睽睽下,进得了院内。

她以前曾去过戏班的後台,那些女子皆是嬉闹调笑,氛围甚是欢乐。可这里却是半丝声响都没有,难道这些出色的舞姬们,这麽成功的演出,现实却是壹点也不开心的。

其他舞女皆是数人壹间屋子,只有那名领舞有机会占了独房。她敲了门,得了应声,便推开来。

领舞的女子坐在桌上,身上松松的套着壹件广袖罗衣,内里却是只着壹件抹胸,这般放浪形骸的穿着,虽然是在室内,还是让她惊叹对方的恣意。

室内燃着不知几个火炉,暖得她有些发热。

“宇罗衣。”

未等她开口,宇罗衣先开口说道,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到来。

见此,她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是徐思宁,世子身边的护卫。你是不是认识我师父?”方才她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和师父调制的药粉差不多,据说那是有催情的功效,但是因为无毒无害,而不会让人察觉。

宇罗衣对着她,却是没有了冰冷的神容。“鬼药老儿帮过我,是我的大恩人。但我答应了他,这事不能说出去,你只能亲口去问他。就像我也不知道你和他是什麽关系,我更不会去问你,除非他会告诉我。”

对方已经清清楚楚的告知,虽不是讨了没趣,但也毫无消息。不过师父助人和杀人都是在壹念之间,她哪管得了那麽多。

“宇罗衣,你跳的舞这麽好,是不是我太孤陋寡闻,才会也被你迷住了,你是怎麽做到的?”

“因为爱。”

徐思宁不解的皱着小脸,问道:“爱钱?爱物?爱人?还是纯粹爱舞?”

“自然爱舞,但若是你心中爱壹个人,爱得死心塌地,甚至连命也舍得给出,你有我这麽疯狂的时候,你也会跳得出这麽好的舞。”

徐思宁似懂非懂,心中想起了那个人,但也没有宇罗衣说得那般深厚。这种感觉,她真的能体会到吗,能做到吗?“你的意思是,爱他就得为他付出?”

“没错,爱他不单只为他付出,还要让他为你沈迷,再也离不开你。”

这样不就是要壹个女人要把全盘心思放在壹个男人身上,还得为这个男人终身奋斗,虽然每个女人都这样活着,但徐思宁却不这麽认为。“我只见过我爹是专情的人,从未见过其他男子如此。就算我再不知男女情事,还是明白,壹个男人身边,多的是女子选择,如果想要他不变心的话,好像是发梦壹样。”

“你是江湖儿女,自然不懂情长气短。”宇罗衣突然话锋壹转:“我观你言色,怕是心中也牵挂着壹人吧,我猜是席间,你身前的男子。”

被言中了心事,再是大咧咧,也不得有些赧颜。“确是,宇姑娘好眼力。”

宇罗衣陡然挽起嘴角,凉凉道:“若是你收收敛敛的不敢表达,我可能不想与你交谈下去了,幸好你不会像其他女子壹样,只当我是不知脸皮的妓女。”

“你不在乎?”

“她们不过是男人的玩物,我当男人是玩物,谁能得到最好的最有资格说话。”

徐思宁没想到这个宇罗衣也是离经叛道的壹员,难怪师父会帮助她了,皆是与世道对抗的奇人。“虽说我平日不守规矩,但是你的想法还是让我难以接受。”

“无妨。不如我教渡你壹些法子,如何招引那世子的注意。”

徐思宁无来由的想笑出声,她现在太了解明连了。“怕是不行吧,那家夥怪异得很,软硬不吃,女色对他可有可无。”

“小妹,你错了,没有男人会不好色,除了那物事有问题外,还有就是不动情。若你想知道他对你如何,你不妨试试我的法子。”

徐思宁壹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惊声:“你是说叫我勾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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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快过,岁近祭祀。

徐思宁进府的日子,赶巧了是热闹的腊月。府内悬灯贴红,挂花结卉,制了各式糕点,吃着腊八粥,好不热闹。府内衣食住行皆是好,下人们的月俸长了,还裁送了一套新衣。徐思宁也收到了几套新衣,除了训练时得穿便服外,其余时候她倒是和婢女们扮相一样。

朝旁人打探过一些状况,知道了他的姓名年龄爱好等,虽早就过了立冠,却还未娶妻,纳了三名妾侍。

这祭祀腊月一过,又赶上了迎岁年。年初一到初七,王府又是一番铺张宴席,请待各式各样的客人。徐思宁是明连内院的人,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忙出忙进的,恰好赶上了年假,作息七日,好不轻松。

当时以为当了护卫就可以和以前一样,加上她的操练场离得远,明连暂时还让她住在客房。结果愣是一个月没见过他,看怕他早就忙得焦头烂额了。

再次见到明连的那一日,正是年十五,府内的一场宴席上。府内来了好些官宦权势,贵哥公子等,徐思宁被明连遣到了身旁护卫,这也是让她能有一个很好的视觉。说是护卫,也就是端端正正的站着看表演,从前当小姐时没少装模作样,此回自然得手应手,自然看起来文静温婉。

这是徐思宁第一回看到这么种类繁多的杂戏,场上的每个戏班子,皆是远近有名的,有些名号还享誉京城。

明王府一派喜庆喧闹,某处庭院角落,一老一小正在激烈的议论着。

“罗衣明明是德音戏班的领头舞姬,多的是权贵青睐,为何要来我这名不见经传的春华门,还与我双修。难不成真的是看上了我的男色,要奋不顾身的投怀送抱?”莫知奇摸着下巴嘀咕,眸色尽是光芒。

“门主,春华门对比其他鬼鬼祟祟双修的道家正派,可好多了。天地分阴阳,阴阳交合是天经地道的事,我们春华门就是大行其正道,宣扬合欢的好处。”赵谷千忍不住为自己的门派力争,“至于那冷冰冰的罗衣,完全是奔着合欢法来的,就算门内剩我一支老竹竿了,她也不会放过。”

对于老头没有附和他的话,让莫知奇一脸鄙视的回道:“左护法,那你认为右护法是欲求不满?”

“我哪知道哪,反正我们春华门就是天下第一正宗道门,仅有绝无,肯定会有更多人来投拜门下的。”

莫知奇没回驳他,他深知这赵谷千的固执。心内腹诽:天天顾着情欲,难怪连个江湖三流打手都打不过。“趁前面还在表演,我们还是尽快找到疱房,先大吃一顿。”

这回赵谷千倒是记起了正事,“门主,先去药楼取得千年灵芝,再吃不迟。”他正在研制一味新的无色无味不伤身体的春药,非得这千年灵芝不可。这千年灵芝也不是有钱能买到的,况且他们也不会有那个钱。正好宇罗衣的德音戏班要到王府唱戏,他们找了个由头让她带着混了进来。

若不是眼前是个老头子,莫知奇恨不得往他脑袋敲一栗子。“你当这里好走啊,药楼和疱房你说哪个好找?”

两人装得若无其事,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举止行为,下人们忙出忙入,就连护卫们都没有对他们有多起疑。可惜有些地方守卫森严,不让通过。

两人躲在某处假山后商量好,等换值的守卫经过,就打昏拖走,然后换上对方的服饰,再入内探查。

两人心怀鬼胎的从一颗树后绕出去,正好是一个拐角处,莫知奇一出来就撞到了一具温香软玉,甫停下脚步。见是个不识武功的小婢女,才松了一口气。

那小婢女长得清秀的很,见着他的俊容,怔怔的看着,一时没有反应。赵谷千闻到浓郁的气味,趁机掀开小婢女的篮子盖子,双眼立即大放异光,悄无声息的顺手牵羊走一棵灵芝。

那小婢女红着脸,伸手要往莫知奇的胸前摸去,让他大吃一惊,连忙格挡在胸前,“姑娘,你当我是什么人呐?”

小婢女低头嗫嚅:“我见你这里有些污迹,以为……”

对方摆明含羞媚目的,摆明对他一见钟情了,可莫知奇是风流也不是下流,并没有调戏小婢女,和赵谷千快快逃离了。

这戏演生生从黄昏夕落演到了月上点灯,走了一批来了一群,杂玩唱跳,载歌载舞,一回比一回精彩,引人兴致颇高。因为站在主桌旁,分外引人注目,徐思宁已经被不少人的目光注意到了,几乎入场的人都会盯着她的容貌看着。可傻子都知道她是谁的人,自然不会有人去招惹。除了明连身旁的华衣男子,他看起来四十来岁,身材蛮高大,五官端正也算不上多俊。不是旁人称谓王爷,徐思宁还不知道他们是两父子,看来明连果真是遗传他娘的相貌。

这王爷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怪异,身旁明明有好几个婢女侍候着,还要她帮他倒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还拂过了她的手背。她的手练武使致,不会像是一般小姐家的细滑,手心还会有些茧子,那王爷也不会吃到什么嫩豆腐。

徐思宁倒是粗心大意,被表演吸引住,很快就忘记了,差点拍着大腿叫好了。

又一轮精彩的杂耍过后,在场的主子热烈的讨论着刚才的剧情。蓦地场中的灯火被一一吹熄,中央巨大的舞台黑蒙蒙的一片,场内的声响便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倾耳注目接下来的戏班出场。

朦胧间见到些身段玲珑的女子一贯走出,其中一名身段浮凸的女子站在台中的圆形楼阶上,应是领舞无误。暗沉的琴声如同诉说黑夜一般,引出了众女的舞姿。没有任何丝竹笙乐,只余委婉绵远的琴声伴着,场景未免有些单薄。

中间的舞女用萦绕手臂的丝带,一一拂过灯盏,也不知丝帛上藏了什么玄机,所到之处,皆是燃亮,离的近的,还能嗅到一股甜腻的香风扑鼻。场景渐渐放光,台上的众女齐齐起舞。中央的舞姬在灯影中缭绕着身姿,婀娜扭动,身子与影子的结合使得人眼都花了,有种飘飘欲仙的错觉。

数十盏灯火燃亮,场内显现了十余名秀容雪肤的舞女,她们皆是画着精致的妆容,统一的轻纱薄衣,姿态冉冉撩人。这琴声就像是镶进了每个女子的身子里一样,再也余不下其他的乐声。

中间女子的姿色无疑是最出众的,脸容明明艳若灼灼桃花,眸光却清冷媲白莲,火热与冷漠的结合,不矛盾反而更迷人。此女身上仿似无穿衣裹缎般,只萦绕着数条碧绿粉红的丝带,臂上缠着的丝帛随着琴声摇舞铺动,像是蛇精钻入了丝絮中一样。恍眼间那色泽又似见到琉璃波光般舞动,随着琴声的急促,“噔噔”挑动,此女似蝶舞般悠悠旋身,十数个之后,琴声慢下,她扬起彩带,半遮艳容,琴声终顿。

众人意犹未尽的紧紧盯着台上,有定力差的生生起了火,有人喝多了两口茶,这当真不是上天送到人间的妖姬仙姝么。

徐思宁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反而惊住了,这不是……

场内安静了好久,直到德音戏班退下。这个德音戏班,之前也听闻舞艺非凡,但是今日一见,才知言语不但不虚,还着实是夸低了。

这场舞一过,舞女们肯定又身价大升,特别是领舞的女子,不知又会惹得多少权贵子弟争风吃醋了。徐思宁这才见识到书中所说的倾国倾城,原来女子不只需要美貌,还要才艺招惹住男人,才能够当那万人中的红颜。

她甚是有觉悟,可心中又盘旋了一个重大的疑问,想着要问清楚。得了明连的允许,她取了令牌退场。在招待优伶戏子的大院里并没有找到德音戏班,细问才知道她们是被安置在了一个较小但是独立的院落。

等她前去,却见几名富家子弟早就候在院落处观望,护卫并不让他们入内。她睇了令牌,在众人的狼目睽睽下,进得了院内。

她以前曾去过戏班的后台,那些女子皆是嬉闹调笑,氛围甚是欢乐。可这里却是半丝声响都没有,难道这些出色的舞姬们,这么成功的演出,现实却是一点也不开心的。

其他舞女皆是数人一间屋子,只有那名领舞有机会占了独房。她敲了门,得了应声,便推开来。

领舞的女子坐在桌上,身上松松的套着一件广袖罗衣,内里却是只着一件抹胸,这般放浪形骸的穿着,虽然是在室内,还是让她惊叹对方的恣意。

室内燃着不知几个火炉,暖得她有些发热。

“宇罗衣。”

未等她开口,宇罗衣先开口说道,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到来。

见此,她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是徐思宁,世子身边的护卫。你是不是认识我师父?”方才她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和师父调制的药粉差不多,据说那是有催情的功效,但是因为无毒无害,而不会让人察觉。

宇罗衣对着她,却是没有了冰冷的神容。“鬼药老儿帮过我,是我的大恩人。但我答应了他,这事不能说出去,你只能亲口去问他。就像我也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更不会去问你,除非他会告诉我。”

对方已经清清楚楚的告知,虽不是讨了没趣,但也毫无消息。不过师父助人和杀人都是在一念之间,她哪管得了那么多。

“宇罗衣,你跳的舞这么好,是不是我太孤陋寡闻,才会也被你迷住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爱。”

徐思宁不解的皱着小脸,问道:“爱钱?爱物?爱人?还是纯粹爱舞?”

“自然爱舞,但若是你心中爱一个人,爱得死心塌地,甚至连命也舍得给出,你有我这么疯狂的时候,你也会跳得出这么好的舞。”

徐思宁似懂非懂,心中想起了那个人,但也没有宇罗衣说得那般深厚。这种感觉,她真的能体会到吗,能做到吗?“你的意思是,爱他就得为他付出?”

“没错,爱他不单只为他付出,还要让他为你沉迷,再也离不开你。”

这样不就是要一个女人要把全盘心思放在一个男人身上,还得为这个男人终身奋斗,虽然每个女人都这样活着,但徐思宁却不这么认为。“我只见过我爹是专情的人,从未见过其他男子如此。就算我再不知男女情事,还是明白,一个男人身边,多的是女子选择,如果想要他不变心的话,好像是发梦一样。”

“你是江湖儿女,自然不懂情长气短。”宇罗衣突然话锋一转:“我观你言色,怕是心中也牵挂着一人吧,我猜是席间,你身前的男子。”

被言中了心事,再是大咧咧,也不得有些赧颜。“确是,宇姑娘好眼力。”

宇罗衣陡然挽起嘴角,凉凉道:“若是你收收敛敛的不敢表达,我可能不想与你交谈下去了,幸好你不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只当我是不知脸皮的妓女。”

“你不在乎?”

“她们不过是男人的玩物,我当男人是玩物,谁能得到最好的最有资格说话。”

徐思宁没想到这个宇罗衣也是离经叛道的一员,难怪师父会帮助她了,皆是与世道对抗的奇人。“虽说我平日不守规矩,但是你的想法还是让我难以接受。”

“无妨。不如我教渡你一些法子,如何招引那世子的注意。”

徐思宁无来由的想笑出声,她现在太了解明连了。“怕是不行吧,那家伙怪异得很,软硬不吃,女色对他可有可无。”

“小妹,你错了,没有男人会不好色,除了那物事有问题外,还有就是不动情。若你想知道他对你如何,你不妨试试我的法子。”

徐思宁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惊声:“你是说叫我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