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粉面一红。她知道再抵赖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管侯爷,很抱歉,我有要事,得马上离开。请侯爷行个方便吧。”女孩的嗓音又软了几分,格外动听。

管劲松听了,却是将头一摇,“不行。很遗憾,你弄脏了我的房间,还袭击了我,不付出点儿什么,我不能放你走。”

“那,你以为我需要付出什么?”女孩的嗓音清冷起来,琳琳碎玉一般敲在男人的心头。

“你。”男人直白道,“陪我睡上两夜。如果你还想离开,我送你出山。”

秦钰摇头,“抱歉侯爷,我从来不用身体与人做交换。除了我的爱宠,没有人可以睡我这身子。”

管劲松嘴角斜钩,眸中性味更浓,“这么说,你还真有个爱宠?”

秦钰点头,“是。侯爷,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所以抱歉,我与你是不可能的。”

管劲松将双眸一眯,“丫头,这话你说得太绝对了吧。你还没跟我睡过,如何知道我不如他?”

秦钰扶着树干的手都有些酸了。这男人显然是对她真动了心思。至少,不给他睡一下,他是不会放弃了。当然,睡了之后,恐怕他更不会放手。

秦钰心念及此,也是颇觉无奈。她换了个姿势,将身子依在树杈上,仰头,望了望天上的弯月。马上就要八月了。不知道她的婚事,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应该,是不能了吧。她既然已经快要死了,就算慕容吉人赶着回来跟她结婚,她也不能应啊。

树上的女孩一张皎白小脸浮起了悲伤,仿佛即将融化的雪花,晶莹脆弱。

管劲松看了,竟下腹一痛,那沉睡的老二好端端支起了帐篷。

妈的。这女孩,他绝不能放手。

“下来。”管劲松又道。

秦钰眸光清冷,默然不应。

男人将火把一扔,甩掉那条花蛇,脚下用力,如一只巨大鹏鸟腾身朝大树扑去。

他已经耐心全无,开始动武了。

秦钰眼见树下的男人飞身扑来,急忙折了截树枝朝男人抽落。

管劲松在半空扭了一下身子,避开树枝,单手嘭地抓住了秦钰手腕。

秦钰抬脚踹向他心口,男人脚下用力,勾住树枝,躲过她这一脚,另一只手也钢钩一般探了过来。

就在这一刹那,半空突然打了一道闪,一柄利剑直劈下来,逼得管劲松不得不放开秦钰,从树上落回地面。

他抬头,树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陌生男子。那男人一身黑衣,一手持剑,一手拉起秦钰,一个纵身便跃上另一株大树,接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深处。

“老大?!”身后一个大汉叫道,“要不要去追?”

“不用了。那人武功极高。”管劲松眯着眼眸,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轻呼了一口气。

就这么让她跑了,真不甘心。

小丫头,别让我再碰见你。

秦钰被陌生人突然救走,她既惊喜又担心。

那人带着她奔出一段路,干脆将女孩抱在怀里,拔足飞奔,转眼便出了这座大山,到了一处旷野。

男人抱着她在一处树林停下脚步,将她放回地面,上下打量了一下狼狈的女孩,将手指探进嘴里,打了一声呼哨。

很快,一队黑衣人骑马奔来。

“王爷。”为首黑衣人叉手施礼。

“马车赶过来。给沈小姐准备一套衣服。”男人轻声开口。

那嗓音,实在是熟悉。

秦钰一喜,“阿度,居然是你!”

男人缓缓扭头,看了看一脸喜色的女孩,淡然应道,“是我。”

“看来你还是惦着阿姐的,竟专程赶来救了我的命,真是太感谢你了!”秦钰开心得语无伦次,扑过来抓住秦度的手臂一阵乱摇。

秦度看向她的眸光有着一瞬的宠溺。随即他便冷下脸来,将手臂从她魔爪下抽出,质问道,“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刚才那是多危险?玉玑子师叔和沈铮太叔公都担心得不行,不但得派人寻你,还得帮你跟沈府撒谎。”

秦钰兴奋的笑脸立刻一黯。她收回手臂,垂着头,小声儿道,“我只是想去看看于飞。”

“他在前线忙得很。你这样去寻他,万一出了什么事,不是更给他添乱?”秦度嗓音更冷。

他一边说着,一边捡了些枯枝堆放起来,用火镰打着,生起篝火。

秦钰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见那些黑衣人都远远警戒着,更有几个已经领了秦度的命令去采办东西,遂默默在火堆旁坐下来,小声儿道,“阿度,你不知道。我怕是活不久了。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而已。”

秦度一愣。“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结论?”

星月朦胧。树林里偶尔有雀鸟扑动翅膀的声音。几只寒鸦被火光惊起,啼叫着飞远。

火焰的暖光在青草带露的叶尖儿、菲薄的花瓣儿以及树木光滑的枝干上反射出明亮的光斑,随风无声飘摇着、跳跃着,让眼前的夜色仿若梦境。

秦钰幽幽叹了口气,双手抱着膝盖,将下颌撑在膝头,“我有好些天了,一直恶心,吃不下饭。连神医都开不出药了。阿度,我死以后,秦家就剩你一个勉力支撑了。你多加小心,不要冲动。……虽然你对于飞一直很有成见,阿度,我还是要说,于飞他其实很好。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其实可以找他帮忙的。”

女孩的面颊在跳跃火光的映照下格外有一种朦胧的美。她絮絮说着,嗓音曼柔,满是不舍。

秦度拧了眉峰,看着那张瘦了两圈的小脸,心头一揪。他长叹一声,“就因为这个?”

“这还不够吗?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医书,说不想饭吃的人,那叫除中,就是离死不远了。”秦钰喃喃。

秦度捏了捏眉心,无奈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不说了嘛。我得了绝症。”她漠然道。

“倒是挺视死如归的。”男人愣了一下,失笑。

“女人。听好了。你没有得任何病。”秦度凑近她,低声道,“你这是怀孕了。”

秦钰木然看着他,良久,才小声儿问,“你怎么知道?”

“我再过几个月也要做父亲了。自然知道。”秦度回答,大手伸过来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