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方寸之中--娇娇

黑色小轿车平稳缓慢地驶在路上。一旁买菜的行人咂咂嘴：“看这方向，是朝那戏班子驶去的。”卖菜的大娘颇有兴致地说道：“可不是，早些我还看见几辆车经过，这唱戏的，倒也怪有意思。”

“哎哟，胡小姐，您可不能进去。”这戏班子的班主是个双鬓斑白的老人，但一看便是个人精儿样。他弯着腰，伸手拦住了将要跨入门槛的洋装少女，眉里眼里写满了无可奈何，怕是换个人看了都会为之动容。

门外停着的可不就是刚刚那辆黑色小轿车，只不过和行人们揣测的大不相同，车上下来的既不是大腹便便的军官，也不是有钱有势的显贵。少女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蕾丝裙，层层叠叠看上去有些繁复，倒是收腰的设计衬得她腰肢儿颇细。短发柔顺乖巧地贴在脸颊上，只是刘海烫得卷卷的，格外添了几分俏皮。她手上拿着一只羽毛扇，盖着鼻子和嘴巴，看上去倒像那么回事儿。只是此时正翻着白眼，头疼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这种情形总是给她一种悍妻进青楼抓奸夫淫妇却被青楼老鸨拦住的错觉。虽然，她的确是来找她的未婚夫。可她一个十七岁的悍妇对上七十岁的老鸨，倒真成了一桩趣事。“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我可是买了戏票的。”胡品仪挥挥手，接过司机递来的戏票。这戏班班主难得大方一回，居然自掏腰包：“胡小姐，票钱老朽如数还给您，这票，您留着下次用吧。”

“我胡品仪还没受过这种委屈，他蒋绍给了你多少大洋要你这样为难我，我不就是想看个戏嘛！”少女眼珠一转，撅起嘴巴佯装要哭。趁老人思量间，一步跨入门槛，三步并作两步跑入弄堂。那边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还没等她把小脑袋伸进去瞧望个究竟，就被人拎着背后的蕾丝边领拎了出来。

胡品仪刚好到他的腰际。那人身姿颀长，指尖似乎是不经意地摩挲到她的脖颈，弄得小东西双颊通红。“胡品仪。”“你别抓我的衣服！”男人低沉的声音和她欲盖弥彰的娇嗔同时响起，亦同时落下。胡品仪坏心地抱住他的腰，许是痒了，他松开了拎着小东西的那只手，然后马上挪到了她的腰上。“不是说了不能来吗？”蒋绍微微弯下腰，盯着小自己四岁的未婚妻清澈无辜的双眸，好气又好笑。

被他抓着腰的胡品仪正扒着他的手，一边还暗自在心里骂着这个坏心眼的男人。听到他的话，马上娇气地扭过头，似乎很是委屈：“你还凶我，你来戏班子干什么，你是不是瞧上哪个新来的角儿了，没事，等我过了你们蒋家的门儿，我给你娶回来。”

“那便谢谢夫人了。”蒋绍眯起桃花眼，似乎很是开心。“不用谢。”小丫头凭着礼节回道，半晌，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气呼呼地扒开男人的手：“混球儿！”

蒋绍翘起嘴角，手抚上小姑娘白净的脖颈：“那你乖乖的，以后不许来这种地方。”胡品仪抱住他的腰，昂起头：“就这一次好不好，我想看戏。”

“恐怕，不行。”蒋绍眯起桃花眼，翘着唇角，看着小丫头期待的眼神黯淡，手又不安分地挪到了她的腰际，微微使力，便抱起了小东西：“陈五爷今儿邀我谈事，包下了正堂，娇娇还要去看戏？”“陈……陈仲泊？”小东西有些畏缩地钻进他的胸膛，男人惬意地迷上眼，眼眸暗了暗。

“我这就回去。”胡品仪慌乱的扒拉着他的军装，很是不安分地乱动着。“娇娇知道我娘是什么时候生下我的吗？”蒋绍盯着她白净的脖颈，忽然发问。小东西懵懂地摇摇头。“十八岁。”他坏心地看着小丫头认真思索一番后双颊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