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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顾久知把姜瑜带了出来。

并藉口身子有恙,而早早将备好的寿礼交给赵管事後,便带着姜瑜回府了。

赵管事虽然吃惊非常,但见景珠公主神情淡漠不见反对,而身後的驸马脸上笑意浅浅亦不出声,就吩咐人将寿礼搬到府库里妥善保管後,亲自送两人出府。

待坐上马车後,姜瑜整个人都还是有点懵的。

後知後觉反应过来的她,终於在马车起驾後,对着顾久知说了自出牡丹院以来的第一句话。“公主的生辰宴我们就这样离开会不会……不太妥当?”

而且听说,皇上和皇后晚些时候也会过来。

她和顾久知就这麽走了,未免给人感觉太过失礼。

顾久知闻言,斜睨了姜瑜一眼。“你也知道不太妥当?”

声音凉凉,听来颇有几分冷漠的味道。

姜瑜一梗,知道顾久知说的定是方才在牡丹院发生的事,遂也只有沉默。

殊不知见着姜瑜那低眉垂眼却无话可说的模样,顾久知可真是气了,从鼻子嗯哼呼出了两口气。

姜瑜不懂顾久知的暗示,还是沉默。

逼得顾久知别无他法,只得拉下脸来开口。“姜瑜,你就没有什麽话要跟我说吗?”

这话说起来的口气,像是个父亲在教育孩子似的,严肃中又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姜瑜眨眨眼,长长的睫毛搧了搧,落在顾久知眼中,倒还真有几分乖巧纯良的模样。

不过他可不会就此心软,又问了一次。“姜瑜,你真的不应该对我说些什麽?”

姜瑜知道装鸵鸟装不过了,索性抬起头来,迎向顾久知探究的目光。

她努了努嘴。“就是这样啊……”

顾久知又哼了声。

这人就是一定要逼自己亲口说出来就是了?姜瑜相信,以顾久知的头脑,稍微想一想就该知道牡平远,或者该说是姜怀真实的身分。

不过,说就说吧,反正自己也是问心无愧。

“姜瑜……”

“牧……姜怀,景珠公主的那个驸马,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抛妻弃子赴京城赶考的负心人。”顿了顿,又道。“也是从前那个姜瑜的,丈夫。”

後面那句话说得极清极淡,顾久知并未听清。

不过前面那句话,已经是他要的答案了。

他背脊往後一靠,闭上眼,没有说话。

这和姜瑜预想的情景,有那麽点不一样,以至於看到顾久知突然显露疲态的容颜,让她的心里闪过措手不及的心慌。“顾久知……”

顾久知突然又将眼睛给睁了开来,眸光炯炯,几乎刺痛了姜瑜。

“姜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对我说。”

“嗯?”

“你对姜怀,不,对那个牧平远,可还有感情?哪怕一点点。”

姜瑜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耳朵不好听错了。

可瞧着顾久知一脸认真的模样,她才知道,自己的耳朵没问题。

可这一没问题,让姜瑜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马车里没个可扔的东西,她早就拾起来往顾久知脸上招呼过去了。

她强压住心底翻腾的情绪,忍了忍,问道。“你这是什麽意思?”

可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顾久知没有回答,他实在不懂,好几次最先质问的人都是自己,可为何一对着姜瑜那张脸,就会忍不住地感觉到心虚,彷佛是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顾久知!”姜瑜拔高音调,声音却忍不住颤抖。“你说啊!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姜瑜!”对上姜瑜的眼睛,却很快又移开的顾久知却是压低了音量。“你别激动……”

“别激动?你要我别激动?你这样问我却还要我别激动?”姜瑜越想越是愤怒,胸膛气的上上下下不住起伏。“顾久知,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自己咋就没良心了?

是个男人,突然见到了自己的妻子,尽管还未过门可也是打心底认定的,和前夫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同处,而且还激动又真情流露的质问前夫当初为何抛弃自己,多多少少,心里都会有些不爽快的。

顾久知自认自己休养已经算是挺好的了,就算亲眼目睹了那样的画面,在第一时间也是选择相信并且维护住姜瑜,只是心头难免有些疙瘩,才想从对方口中再次得到确认和保证。

这样有错吗?

再强大的人,在感情里一但付诸了真心,也难免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更何况严格说来,姜瑜也算得上是顾久知第一次真正爱上,且渴求从对方那里得到同样感情回报的对象了。

只是在很多时候,顾久知总觉得,姜瑜并没有那麽爱自己。

至少和他比起来。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姜瑜是因为阿宝才会和他在一起的,若没有阿宝,姜瑜可能一辈子也不会上京,若不是为了阿宝,姜瑜亦不会在一开始,就不顾外头风言风语,选择留下。

正是因为这份不确定,他才会不自信,才会感到不安,才会迫切想要从姜瑜的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得到安抚。

可顾久知不说,姜瑜并不知道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