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等来的却是东东主动提出想要跟苏白回去。
“姐─”东东打开房门,手里拿着个水亮亮的苹果走了进来。
此刻正是晚饭过後,女孩做作业的时间。若语放下手中的圆珠笔,扭过头看着趴在她桌子上的小男孩。
“有事?”
东东那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有些矫情的点了点头,接着把手里的苹果递到若语面前。
“这个给你。”
若语笑了笑,很欣慰的看着他,心想,这小子什麽时候知道心疼人了,主动给她拿东西,这好象是头一遭。
“刚吃过饭,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若语说着,把苹果塞了回去,看着东东咬了一小口,心里很舒坦,简直比自己吃了还要开心。
看着姐姐笑眯眯的样子,男孩的黑眼珠子又转了转,而後定住。
“姐,你看我住了好多天了,住的有些腻了,我想回去。”东东尽管还小,但是也感觉到了姐姐和苏白之间的暗潮汹涌。
尤其是他和苏白比较亲近的时候,姐姐脸立刻就阴了下来,他有回去问过苏白,是不是他做了什麽事情惹到姐姐不高兴了。
苏白只是笑着说,他这个小鬼,就会乱猜,可他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也越发的别扭。结果得出的结论很简单,那就是姐姐不喜欢苏白住在这里。可是为什麽那?
不过不管怎麽样,他回去苏白那里,姐姐见不到的话,也就不会不开心了,而且苏白刚来的那天晚上,他就和苏白说:他想回去了。
可苏白回答,他才来了几天,就想家了。是的“家”这个词很温馨,暖暖的好似一股暖流窜过心田。
他和姐姐这几年都过的什麽样的日子,以前住在贫民窟,後来住的却是别墅,但是根本就是冷冷的一栋房子,再後来,去了又冷又远的北方,那里的冬天真的很寒冷,等好不容易适应了,又回到了这里。
他尽管小,也知道他们的生活不正常,自己从小到大的小夥伴有印象的没几个,跟妈妈住的时候,会被人骂是“野鸡”的杂种,小朋友都排斥他。初次到“慕”家,上的虽然是贵族学校,可他很怕接触同学,因为他们的家世都很好,他们有很多很好的玩具,而自己没有。在後来,跟着姐姐去了北方,插班生的他,在学校里受了很多奚落……
现在是他感觉最好的时候,在那个苏白和他的家里,他可以随意的吩咐任何人,他想吃什麽厨师就会做什麽,他想要什麽东西,苏白就会买给他。
这是他做梦都梦不到的美好生活,他觉得童话里的王子过的无非也就是这样的生活,而他不想再变回到普通人。
更重要的是他很在意苏白,他有看电视剧,里面的故事,讲的都是关於“爱”尽管都是发生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但是那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是的,“爱”!这个词,他很想说给苏白听,但是他每每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怕,他怕他说了,得到的回应,只是苏白的含糊的浅笑。
他知道他们差了很多,年龄背影.他是不在乎,但是苏白那?只当他是一个“情妇”?他那天有问过他,他们的关系算什麽?
苏白却只是笑着说,他还小,等他再大些,就明白了。
有的时候,东东会想自己为什麽不早生个几年,这样的话,苏白,就不会总把他当成小孩子了,如此他是不是就有更多的机会,得到苏白的“爱”。
“回去?回哪里去?”若语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
“回……回苏白那里呀。”东东注意到了姐姐难看的脸色,假意的啃着苹果。
“东东这里有什麽不好的,爷爷和奶奶都很喜欢你,慕叔叔也没有给你脸色看,你为什麽就不能留在姐姐身边那?”若语按耐着,语气很平缓,试图说服着弟弟。
“苏白那里我已经住习惯了,我不喜欢这里这麽多人一起吃饭,一点都不方便。而且那边有很多玩具,我可以每天都玩。”东东说着自己的小理由,手拿着苹果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姐姐的脸色已经铁青。
“就那麽点破玩具就把你收买了?你是我弟弟,你总住别人家里,算怎麽回事!”若语从小到大没打过东东,但是此刻,她有种,想踹他一脚的冲动。
“姐,苏白对我很好,比慕家的人都好,我为什麽不能住他家。”东东有些不服气的回
了嘴,喘口气接着说道:“我住他家,我还是你弟弟呀,姐,苏白喜欢我,他是很高兴我住那里的,我可以给他做个伴。”
好似怕若语不答应,东东又加了两条理由。
“喜欢”!“做伴”!
若语的猛的站了起来,挥手不假思索的就抽了过去。
东东本来在那漫不经心的啃着苹果,结果“啪”的一下,男孩的脸上挨了一巴掌,手里的苹果也掉在了地上,顺着光滑的地板一直滚到门口,才停了下来。
“你还知不知道廉耻。”若语打完後,就激动的吼出了这句话,吓的东东的身体猛的抖了一下。
“姐──”东东瞪了眼睛,里面水花浮现,姐姐那凶恶的样子,吓的他惊恐不已,只是怔怔的站在。
“你给我听清楚,苏白他不是个好人,以後不准你和他混在一起,拉拉扯扯.你都多大了,有没有点自尊了,人家有钱,给你买些玩具,供你吃穿,你就……你就……”若语说不下去了。
东东心惊胆战,几乎有那麽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的秘密被姐姐发现了,他害怕的盯着姐姐,麻木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若语闭了闭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浊气,暗想,自己这是怎麽了,差点说出了伤害弟弟的话。他还那麽小,错不在,自己不应该发这麽大的脾气。
若语转过身,扬起了头,眨了眨眼睛里的水气。
“东东,咱们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你还记得吗?别人怎麽骂我们?咱们是穷,但是人要有骨气,咱们现在穷的就剩下骨气和自尊了。别让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你是个男孩子,你应该会做的更好,不是吗?”若语的声音绷的很紧,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姐姐现在只有你了,别总让我操心,好吗?”
东东捂着脸,默默的注视着姐姐的背影,虽然看不到姐姐的表情,但是东东知道姐姐现在一定在哭。
有那麽一瞬,东东是真心在心疼姐姐,可是也就那麽一瞬,接着他就想到了自己和苏白过往的种种,诚然,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他喜欢那个男人,为什麽姐姐非要他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他们想什麽时候见面都很方便,非要自己留下何必那?
此刻他的脑子还是很混乱的,姐姐的这翻话,让他心理很不安,她到底知道了些什麽,隐约男孩还是知道姐姐的话似乎有些针对性,针对苏白,针对他。但是他还是没有想明白。
“好了,东东,回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说的话,你也好好想想。姐姐今天打了你,姐姐也痛,但你确实,太让我失望了。”若语极力控制自己的声调,以至於听上去,不那麽残破。
“你出去吧。”若语说完最後一句话,也没有回头,还是那麽背身站着。
东东一直没言语,只是转过身,奔向那扇门,就这麽走了。
若语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才扭过身,接着一步步走向门边,弯腰拣起地上的苹果……
苏白回去了,东东也没在吵吵嚷嚷的想要跟着。
但是小男孩明显的沈闷了许多,不怎麽爱说话,连若语和他说什麽,有的时候也是走神的听不到。女孩心里很是担心,她明白他是为了什麽,小家夥那脸上明显的挂着成年人才有的忧愁,是那天自己话说的太重了,还是苏白临走的时候,跟他又说了些什麽,总之东东变了,变的很不开心。
自己最近也很烦,不仅因为东东的事情,而是男人那天翻窗後,给她留下了後遗症,她总是睡着睡着就会半夜惊醒,然後就战惊惊的走到窗前,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帘露出一条缝隙,看看外面的动静。
然後在回到床上躺个把小时,才能睡着。不过幸好,男人并没有再闯进来过,或许是因为她每天都很仔细的关着窗子。亦或是男人有到过窗前,但是她并不知道。
这天周末,若语练完琴,老师刚走,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若语,我是韩柔,我今天胃疼,很不舒服,你能不能帮我去代一天的班?”电话里女孩的声音明显很虚弱。
“怎麽回事?你有看医生吗?”若语边盖好钢琴盖子,边起身走出练琴室。
“好象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坏了肚子,胃也疼了起来。我已经吃过药了。”韩柔在父亲死的那段时间,极度伤心,一度不肯怎麽正经吃东西,所以落下了个胃疼的毛病。
“哦,那就好,我很愿意给你代班,可是我可以吗?”若语上次问过韩柔,自己可不可以也去她上班的地方打工,本是一时兴起就开的口,如今也忘记的一干二净了,现在她这麽一提,反而让她想起来了。
可此时弟弟在身边,她还想多些时间和东东相处,所以打工的念头还是先放下。
“你可以的,很简单,你只负责把做好的东西端上桌。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这麽倒霉,临上班了,还闹出了毛病,今天又是周末,如果请假的话,老板肯定会很不高兴,所以想来想去,只有麻烦你了,我以後会请你吃饭做为答谢。”韩柔边说着,还边哼哼着。
“好了,你别说了,我明白。你几点的班?”若语嘴上答应了,其实她心理也没太大的把握,暗琢磨,这件事情,她是不能和慕浩天说的,因为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更何况出於本身对他的畏惧,她还是很抵触自己主动找他谈事情的。所以最好去跟爷爷和奶奶讲下。
想到这里,心里还是觉得靠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