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幽然醒来,长长的睫毛扇了扇,耳际听得那争议声。

木兰想撑起身子,却是觉得下体宛如被剑割伤了般疼痛难忍,让她不敢移动分毫。只是安静地趴伏于床上偷听着。

那一帘之外是外帐,将军议事办公所在。

似乎聚了好些人。

“将军,属下认为您若喜欢她,多宠她几日倒是无妨。二来也便于监视,留在身边有个什么举动倒是能及早发现。”

木兰听出那是庞副将领的声音。

她不由轻咬唇瓣,这群人是在商议她的去向么?

朵花很是不快跺脚气道:“明明就是将军被那小狐媚子迷了心智!故意一套说词,什么奸细,我看是将军找的借口!”

庞副将领假装轻咳,将军一瞪,沉声一句:“朵花,放肆了!”

朵花才惊觉自己又心直口快说错话了!可她也是真真恼极的:“我和姐姐服侍您身边多年,自然是知您性子的!您昨晚大半夜的回来亲自替她上药的,可不就是怜香惜玉么!”

“朵花!”将军终于恼了。“好了,此时休要再提了。就此决议,将她先暂且留下来严加看管。”

木兰在内堂听得不知怎地心头生了百般滋味。她昨晚被将军要了清白身子,虽说这辈子嫁人是无望的,但若将军要负起责任,于她一介贫民又这等身份已经是天大的恩宠……就此顺水推舟嫁了将军那也是女人万般的荣耀……

木兰自然也是小女儿家,虽说过去不曾对将军有过非分之想,但昨夜之后,再到今时听了这席话……她也会心生一丝奢侈……将军待她似乎有情意,若就此跟着将军落个名分也好过孤老终生吧……?!

可惜不待木兰心头美滋几分,那外帐里还有一人,“妹妹,你且莫再多说惹恼将军了。将军的意思青伶听出来了。将军是一石二鸟之策。倘若那女子真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倒正好留身侧监视。倘若不是,她若得将军欢喜,也多个人来一同服侍将军。自是美事一桩。”

“青伶夫人说得极是。属下也是听出来了的。”庞副将惯会拍马屁,转头又道:“那么将军,倘若到时这女子真是奸细,属下斗胆一问要个您的承诺。”

“我便以五马分尸以儆效尤!”铿锵有力的宣示。

内堂里还沉浸于面臊的木兰,被这句话给敲碎了美梦,一夕间便惨白了面颊!瞳中波光闪动,唇瓣紧咬,粗糙双手不由紧紧拽住衣裳……

五马分尸……

别人许是没见过,这在军营中却是极为严酷的刑法。倘若她是奸细,以五马分尸为死法——

将军郎心如铁啊!

木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心头酸涩,她才堪堪作了个美梦,不成想梦还未过半晌,便已梦碎。

她这声呼吸自然是引得屋外耳聪目明的将军注意,面色一肃,向青伶下了吩咐:“且进去看看她是否是醒了。”

“青伶这就去。”那青伶立即扯了妹妹的手朝内帐走去。

木兰假意刚醒,一脸惨白和眼中泛泪,她轻嘶着:“好疼……我那里疼有……”借以来掩饰她刚才听了他们的谈话。

青伶走过来,那是个温柔贤美的女子。人刚一看,便笑容浮现:“妹妹自然是疼的。这下体伤口撕裂了,数个时辰前给你上了药。现在该是药力消失又泛疼的时辰了。”

身后一位俏丽姑娘臭着一张脸子,正眼也不给一个地抬着下巴:“娇气!看她身上那么多伤,也不是个有钱千金的命,浪什么浪呀!”

木兰闻得这番难堪的话,再联想着将军先前的绝情,一时低头咬紧唇瓣不敢吭声。那模样儿真真像被人欺负了似的委屈。

将军悄无声息掀了内帐进来,瞧得榻上新宠那模样儿,自然是心头怜惜,随后也对朵花有些恼:“朵花,去拿些药来。”

将军一来,青伶马上拉过争风吃醋的妹妹,机伶地福身:“我这就去给兰儿妹妹端药来!”拽了妹子又出了帐。

朵花一出帐便甩开了姐姐的手,纵然生得俏丽可为个男人争风吃醋的面目也是格外可怕的。“将军果真是被那小浪蹄子给迷上了!昔日我们姐妹侍宠伤得再重将军可曾给我们亲自擦药的!”

青伶闻得也是眼神一黯,可她不若妹妹心直口快爱得罪人,性情温婉中劝道:“莫吃味了。将军喜欢谁那是他的事儿。我们尽着本分就好了!再说,即便是流民也比我们这种罪女有身份得多了。”

“姐姐你日日把‘罪女’挂在嘴上提醒着我们要恪守本份!”朵花愤愤不平:“凭什么?!本就是罪女在军中也不得人尊敬了,难道一个商妓出生的死丫头也要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我不服!千百个不服气!”

“那又能如何?”青伶认命的语气:“我们一日为罪女,终身便不能再荣华富贵。纵然再得将军怜惜,也落不到个妾的名份……将军昨夜还说了,若这女子乖顺,他夺了她清白身便负责娶她为妾……你瞧,这是多大的荣耀!”

说完也是心头苦涩。

朵花咬唇眼神凶狠,“所以我说将军大人偏心!”

“那不是将军偏心,只是他欢喜上那小姑娘而已。”

“哼!将军也说欢喜我们的!”朵花傲慢:“只因我们是罪女再欢喜也落不得一个妾位!但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风光成为贵族的夫人!”

青伶却是心头叹息,想成为贵族的夫人,除非她们不再是北魏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