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璩苏,璩苏。”
少女娇娇的唤着他。
公子知会,耐心的夹起一块枣泥云片糕喂到她的嘴边。
温初初张嘴优雅地吞下。
这几日她已经不会再直接上手抓食物吃,已经学会了用筷子。
但是这柔软的云片糕一夹就碎,她还是不太会。
鲛人与生俱来的优雅让她没有半分初到陆地的狼狈,船上的人都以为是哪位落难的小姐,加之她性格可爱,容貌绝美,无一处不让人心生怜惜。
人鱼天生的语言天赋让她很快便掌握了人类的语言,她最爱说的还是一开始听到的那两个字:
璩苏。
他的名字真好听。
在学会人类的语言后,她才知道自己的人鱼名字翻译过来叫做“初初”。
“初初,明日我们便要上岸了。”
那人唤着她的名字时,十分温柔。
她喜欢听他喊她的名字。
“上岸?”
去看看人类生活的地方,也好。
这几日与他呆在一起,她觉得很开心。
看着少女甜美的笑容,璩苏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这几日,这种感觉时常有。
这位人鱼姑娘什么都不会,又对人类的生活十分感兴趣,拉着他的手臂晃着,说什么都想学。
他便从最基础的开始教她。
有时是在他教她写字时,他的名字很难写,尤其是姓,源自上古贵族,笔画繁多,可是少女偏偏要第一个学,他便站在她身后,大手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的教着她。
初初很聪明,教了几次便学会了。
看到她献宝似的拿着写好的字递给他,阳光照在她的小脸上,眉眼弯弯,秋水含波。
他忽然有一些理解为何出海的水手会心甘情愿死在鲛人的手里。
有时是他教她走路,初始时是他扶着她,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往前走,海面上的大船十分平稳,一点儿也不摇晃。
初初从一开始的踉踉跄跄,到后来的如履平地,只用了几个回合。
后来他放手,让她自己走,少女缓慢却顺畅的走到船头,眺望着壮阔的大海,回眸一笑,眼神中满是欣喜和新奇。
红玉珊瑚发钗挽起的乌发还有几缕发丝散乱在如玉的脸颊上,让人很想,很想将那发丝拂到耳后去。
向来心如止水的璩公子,第一次在深夜里辗转反侧。
偏生那扰乱了他心弦的少女还懵懂无知,半夜竟来到他的床边,说自己怕冷,不敢一个人睡,更怕自己第十次把被子踢到地上,早上起来又要被嬷嬷调笑。
璩苏压住心底的异动,好说歹说,终于将噘着嘴的小人鱼劝回了自己屋里。
“璩苏,岸上,好玩吗?”
婉转的娇音在耳畔响起,璩苏看着满脸写着向往的小人鱼,放下玉箸,伸手擦去她嘴角的糕点碎屑。
“岸上,和这里是不同的世界,岸上有很多人类,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初初一定会喜欢。”
也有很多阴险肮脏的算计掠夺,而这一切,不应该让这涉世未深的初初知晓。
温初初见他提到岸上时眉宇间的不虞之色,有些好奇,轻轻问道:
“璩苏,那个世界,让你不快乐吗?”
温初初不是人类,不会迂回婉转,她只知道这是她认识的第一个人类伙伴。
关爱小伙伴,投桃报李,是每条人鱼应该具备的优良品德。
而且他待她那么好,会耐心细致的教她吃饭走路,看到他,她就心生欢喜。
她竟一眼看穿他。
璩苏看着那双似乎要望进他心底的眸子,不知怎么的,就与她说出了心中所想。
与她相处时,他的心防似乎总是不攻自破。
“兄弟阋墙,生来有疾,我本以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直到···”
直到遇见了她,他黯淡无光的生命才终于有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这几日,是他这二十年来最快乐的时光。
剩下的话他现在还不宜说出口,正在思索着怎样不唐突她,却被温初初打断。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捕捉到关键字眼,大手被一只小手关切的握住,温初初焦急的望着他。
她竟从未察觉他身体有恙。
“无碍,我生来便体弱,幼年每日服药才得以活下来,如今已无大碍,只是与常人相比,还是有些不足。”
他说的轻描淡写,所有的痛苦都一言蔽之。
怪不得,怪不得他有时候陪着她在船上走路时要穿厚厚的狐裘大氅。
原是这样。
“璩苏,我以后再也不让你陪我去散步了。”
温初初低下头,乖乖认错,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小手被修长的大手抓在手心,她方才放上去后,被他反握住,没有再放开。
“初初真的说到做到?”
“唔···那就一天一回···”
没有他陪着,与她讲那些有趣的故事,熟悉的海面也变得无聊起来。
温初初抬起头,与他讨价还价,正好撞进了他温柔的眼波里。
四目相接,有什么东西悄悄在身体里滋长。
那时候温初初还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忽上忽下的忐忑,叫做心动。
作者有话说:
马上炖肉!
吃到病弱温柔璩苏老父亲!
好像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