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途上行歌嘤咛一声,脸颊又让行风咬了一口。

行歌娇斥:「又咬人,妆都让你吃掉了。以后不许你在我上妆后这么做。」自从知道六局与二皇子在胭脂与器皿中下毒后,行歌再也不愿意让行风随意亲吻她,就怕悲剧重演。

「点绛唇、芙蓉颜,让人想一亲芳泽,怎能怪我?」行风浅笑拥着她,又往她的唇上啄去。

行歌侧过脸,柔荑挡在行风唇上,微恼嗔道:「就说了不许。」

「胭脂、润粉都由秦府供应了,你还怕?」行风作罢,牵起行歌的手,往东宫殿门走去。

「我就怕…杯弓蛇影也罢…」行歌眼神一黯,低首后复而抬眸凝望着行风,环着他的腰低语:「我不要你也出事。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的…就算我不在也是一样…」

「说什么傻话!」行风皱眉不悦说道。「谁伤你一根寒毛,我必诛他九族。若是你出事,我就杀遍天下。」

「怎就如此偏执…当上了陛下后不就成了暴君?」行歌双臂环得更紧。

「暴君?你真是不怕我了,越来越敢说了?」行风啼笑皆非,笑叹:「宠你也不成,不宠你就不知你怪不怪我了?」但他心里担心的却是行歌较他更为偏执。

「行风…孩子的事,我一定会报仇的…」行歌没有响应行风的笑语,只是低喃着:「到那时,你见我手染血腥,或许就不会再宠我了。」

行风低眸瞧着行歌,心里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行歌近日来让秦家暗行在禁宫运作,对于六局也多有渗入。行歌心里有着恨,他岂会不知,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她报复的手段与他相较,旗鼓相当,就不知是否和他一样铁石心肠。这一路走来,皇权争夺血迹斑驳,他对兄弟姊妹已留了情面,却不料他们步步进逼,甚至谋害他最珍视的两人。他的心在行歌滑胎那日便坚如铁石,再也不会留情,他们也不能怪他狠毒。毕竟,是兄弟负他在先。如今兄弟手足如脚底芒刺,他要一一拔除。

「…行歌…孩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行风斟酌再三后才开口,拥住了行歌,蹙眉说:「我倒怕你看清真相后,会觉得我这人阴狠,翻脸无情,六亲不认,就不要我了…」

行风知道行歌的脾气倔强。他未能保护他们两母子,逼得行歌自己动手,心疼得要命,却又说服不了行歌,叹了口气说:「好,都依你。要做什么先与我商量,好不?」

「嗯。」行歌这才点头,开口要求:「那你也是。」

两人站定在东宫殿门前一会,行风还没来得及承诺行歌,便有太监来报。

「奴才参见太子。契王有令,送来乞巧贺礼。」太监跪在地上举着手中木盒呈上。

「哼。」行风冷哼一声:「无功不受禄,拿回去。」

「殿下,契王有交代,请您务必收下。若不收下,交由太子妃殿下收下也成。请您别为难奴才了。」太监诚惶诚恐地低着头,手微微抖着,不敢看行风,转向行歌。

行歌狐疑问道:「什么贺礼?」心忖,不如说是赔礼吧?

「契王说太子妃看了便知道。」此时太监按下木匣侧边开关,木匣盖子便弹了开来。

行风见状厉声喝道:「行歌,退下!」可是已然来不及。

行歌已经见着了木匣铺垫着白绸,白绸上沾染着暗红血渍,躺着两个成形的婴尸。行歌大骇,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跌倒,还好行风在行歌身后托着她的背,遮住了她的双眼。

「契王说太子妃滑了胎,他拿静儿肚子里太子的孩儿送你的子嗣一程!杀一死三!两不相欠!是替太子妃复仇!太子妃应知恩图报!」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声叫道,就怕行歌没听清楚他的一字一句。

「混账东西!拿下!」行风一脚踢飞太监,木匣与婴尸都往后飞去,满地血渍狼藉。

东宫六卫一拥而上,被踢倒的太监犹自抖着声求饶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是契王拿我宫外的家人威胁我要这么做的!如果我不做,契王会奸杀我家女眷,男则断子绝孙啊…」

「严刑取供!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挑拨离间!」行风怒目而视,吼声震天。

直到太监让六卫拖了下去,行风感觉他的手指染了一片湿漉,放开了手,行歌蹙眉流着泪,脸色苍白没了血色,唇瓣微微地抖着:「他…他真杀了静儿…剖腹取胎吗?那是双胞胎啊!」

「不,不,那是猴胎,他故意要吓你的…不要看,不要想,那个是假的…」行风将行歌按在她的肩上,听她哭泣,心里难受至极。

行风清楚行歌失去子嗣再怎么恨,都没可能在一瞬间可以如同他们皇家一般冷血无情!伤口上撒盐,才会让行歌更痛!契王就是要在精神上给予行歌重重的打击,在行歌心里扎下一根煨毒的长针,让行歌由心而体的毁坏!这是对江行风最大的报复!

契王活生生剖了静儿的肚腹取出胎儿后,才发现肚腹里怀有双胞胎!整个皇族,就只有契王母妃家常诞下双胞胎,也只有契王府的侍妾曾诞下过双胞胎!这对双胞胎绝对是契王的子嗣,而非行风的子嗣!契王恨透这对夫妻居然用计让他手刃亲子,发了狂,将孩子塞入木匣,就要在那个绵软的太子妃心里植下间接杀人的阴影,要她因愧疚而如同他一般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