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生活还未得到极大改善,人们正在温饱线上挣扎,受此影响,古玩市场并不景气。

辛庚明囤了不少老物件儿,无奈有价无市,收进来的多,卖出去的少,也就勉强能够糊口,他又不擅理财,偶尔发笔小财,不过几天便会胡吃海喝造个干净。

时间久了,新仪认清了他的不着调,为了自己的生活质量考虑,果断剥夺了他的经济大权。

反抗是不敢反抗的,就只能偷偷流一把辛酸泪这样子。

流完眼泪,还不是要打起精神为女王陛下张罗衣食住行。

开学之后,小学一年级的课业,对新仪完全构不成任何压力。

换句话来说,简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百无聊赖,再加上又不是喜欢交际的性子,除了写作业和上厕所,新仪便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睡觉。

睡觉多好啊,养足精神,调和气血,有百利而无一害。

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她便被老师叫了家长。

辛庚明从二手交易市场匆匆赶来,背上还背了个丑不拉几的编织袋,头发没来得及打理,长长的挂在脑后,被汗水和头油滋润得锃光瓦亮,本来算得上俊俏的脸经过一个夏天的荼毒,已经黑成了煤炭,看起来十分的——不修边幅。

白白胖胖的刘老师看见他这副模样,愣了一愣,再看向性格孤僻不合群的新仪,脸上就带了一抹慈爱与同情。

想来,是因为家里条件太差,才不敢和别的同学交往,只能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睡觉来逃避吧。

这学期的贫困生,就决定是你了。

浑然不觉自己被当成困难户的新仪,条件反射地离辛庚明远了一点儿,嫌弃地扫了他一眼。

辛庚明很有被当成垃圾的自觉,一边掏出手帕擦脸,一边跟老师赔不是,又拿出十二分的关心和老师详细交流了新仪在学校的表现。

听到刘老师说起她的心理状态,辛庚明也一脸牙痛:“我家这丫头确实是……那个……比较早熟……”连他都每每生出一种和她不在一个维度的自卑感,更何况那些拖着鼻涕的小朋友?

他也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可在和新仪一起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是苦口婆心和她沟通:“乖,我知道在你眼里,他们都特别幼稚,特别智障,但人不能不合群,不能太特立独行……”

“为什么不能?”新仪睁大黑白分明的眸子,立刻反问回来。

在她的世界观里,特立独行就意味着有能力,有本事,鹤立鸡群,人中龙凤。

她本来就是各方面都能碾压别人的存在,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和每天只知道讨论《新红娘子传奇》和《名侦探柯蓝》的小孩子们做朋友呢?

太降智了。

辛庚明被她问得感觉自己像个傻逼。

他哽了哽,知道左右不了她的想法,却还是按捺不住婆婆妈妈的本性,又唠叨了两句,这才急匆匆离开,奔赴下一个战场讨生活。

下午放学时分,金灿灿的夕阳像个巨大的煎蛋黄,发出诱人的色泽。

睡了整整三节课的新仪打了个哈欠,单肩背着粉红色的小书包,懒散着骨头往外走。

走到校门口,几个高年级的混小子堵住了她的去路。

当前的那个黄毛流里流气,对着她吹了声口哨,讥笑道:“哟哟,快看,收破烂的来啦!”

另几个跟着哄笑出声。

新仪掀了掀眼皮,冷笑一声:“收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