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树,十八岁,一米八六。
名字很文艺,本人和名字大相径庭。对自己的定位是阳光可爱大男孩,却被齐乐乐说成“看起来很能打其实是个弱鸡”。按照高年级学姐们更加大胆的说法就是“一看就是鸡巴比脑子好用的体育特长生”——虽然体育成绩和文化成绩一样不好。
秦白树小时候长得很是瘦弱,小学三年级偷偷叫齐乐乐“胖虎”,不幸被胖虎本人听见,两人结下了血海深仇,打了一架没有打赢,还被齐乐乐打哭。他从此变成了胖虎的跟班,外号大雄,度过了屈辱的小学生涯。
初三的时候,秦白树终于开始长个子,离开了班级第一排的座位,雄赳赳地去找齐乐乐想要一雪前耻,齐乐乐却已经是叱咤马鞍山游戏厅的孩子王。
为了和大家一起玩不被排挤,秦白树回家运气吐纳,念了好多遍韩信忍胯下之辱的故事,调整好心理状态杀回了游戏厅——向齐乐乐请教游戏经验...这样请到了高三。
当然,在自家大人眼里,两个小孩是感情铁得不能再铁的青梅竹马——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秦白树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告诉了齐乐乐。齐乐乐翻着白眼说好恶心,然后把他摁在王者峡谷里一顿胖揍,威胁他不许再提这个词。
虽然...是这样的关系,作为关系最好的异性好友,齐乐乐荣幸地成为了秦白树最重要的择偶标准——长直发,最好染过;皮肤白;喜欢穿长裙子;温柔优雅知性;不吵闹,不打架;不和男生勾肩搭背......
总之,和齐乐乐反着来就对了。
然而,高考前一个月,秦白树的择偶标准崩塌了。
晨读课间,走廊。
秦白树站在齐乐乐面前,严肃地端详着她,像在审视一桩犯罪现场,眼神犀利,语气沉着:“齐乐乐,原来你......”
一头长卷发的齐乐乐难得地安静下来,有些紧张地期待着。原来什么?原来你是个女孩子?原来你五官很不错?原来你打扮一下这么漂亮?
“是人妖。”
秦白树眼前一花,齐乐乐已用三指卡住了他的下颌,往右边一扭,发出强者的宣判:“你死了。”
“要脱臼了要脱臼了!陆奕星救我!”
“你叫他也没有用...诶?为什么叫他?”
秦白树惊了:“你不知道吗?”
齐乐乐皱眉:“我知道什么啊?”
秦白树不屑:“你还装傻...”齐乐乐手指开始发力,“等等等...你让我说,乐哥你让我说。”
齐乐乐手不使劲,但并没有放下。秦白树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道:“你俩不一对儿吗?”
“哈?你在说什么啊?”
秦白树一脸你得了吧的表情,反问道:“你不喜欢他?”
齐乐乐终于放开对他的钳制,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是喜欢?”
秦白树立刻小人得志地伸出大手,怜爱地抚摸起了齐乐乐的狗头,啧啧不停:“哎,不懂了吧,还是要我这样经验丰富的人出场啊。”
齐乐乐疑惑道:“可你没谈过啊,你只看过霸道总裁文啊。”
秦白树连忙捂住她的嘴:“你、你小声点,再透露我私人信息我就不教你了。”
齐乐乐乖巧道:“对不起,秦老师你说。”
“喜欢就是......”
没有恋爱经验的秦老师卡了壳。
“啊,豪门啊,这个...强取豪夺啊!先婚后爱啊!契约情人什么的......”
“......”
“齐乐乐你是什么表情,你打断我我才忘了的!”
“我...我听你讲呢。”
“你脸上写着‘残障儿童没有钱治病好可怜哦’。”
齐乐乐低头咬唇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会演得好一点。”
秦老师屈辱流泪:“不要为这个道歉,我觉得自己更可怜了!”
两人站在走廊,不约而同忧伤地长叹了一口气。
秦老师为自己挽尊道:“他喜欢你。这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齐乐乐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秦白树道:“每次他进教室看的第一个就是你!”
齐乐乐露出一个犯困的表情。
秦白树赶紧道:“还有还有!你不觉得他很...怎么说,清高?好多人都说他有点傲慢,但是对你就不一样啊。”
“清高是有,傲慢不至于吧?”
“不是讨人厌的那种,是修养很好的那种。不跟人起冲突,对谁都差不多很好,这也是傲慢的一种表现吧。”
“这样啊。你说的有点道理...但那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眼神!眼神不一样的。”
“.....”
秦白树气得想跺脚:“你,你不是男人!你不懂!我们男人,一看就懂了。”
齐乐乐道:“你又没有喜欢的人,你哪儿懂了?”
秦白树突然涨红了脸,语无伦次道:“我、我虽然...但是...就是......”
齐乐乐彻底无视他,道:“不过陆奕星突然比以前还用功,现在都不怎么理我了。”
从前刘海半遮住眼睛,秦白树今天才知道齐乐乐有这么落寞的表情。
他愣了一会儿,笨拙地安慰她:“你也别太难过了。他以后肯定跟我们考不一样的大学,总要分开的。我们肯定也是,以后认识新的朋友,每一年的同学聚会人越来越少,然后...大家...大家......呜呜呜呜......”
齐乐乐:“......”
秦白树哭得打嗝。
齐乐乐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擦眼泪,道:“别哭了,我只是在想我以后要做什么。”
秦白树边哭边打嗝,道:“嗝!拜托!快高考了你还,嗝,想这些有的没的。”
齐乐乐笑道:“你还说我呢,你还搞游戏直播好吧。”
秦白树止住了哭,辩解道:“我还是有点红的!而且我这是挣钱养家呢!”
齐乐乐问道:“你想一直做主播吗?”
秦白树道:“就算我想也不能吧,现在是学生所以觉得钱挺够的,这个也算青春饭?”
齐乐乐道:“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嗯......你是很喜欢这个行业,所以想一直做吗?当热爱的事业的那种?”
秦白树想了想,道:“这个重要吗?”
齐乐乐:“不重要吗?”
秦白树:“重要吗?”
齐乐乐:“不重要吗?”
重要吗?不重要吗?
秦白树自己默念了几遍,道:“那你呢?你有特别想做的事吗?”
齐乐乐道:“大概知道方向。”
“万一你做不成呢?万一你其实不喜欢呢?那最后岂不是一无所有?”
齐乐乐靠着教室白色的墙壁,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她总觉得还有一个别的地方才是她的故乡。
她长长地出了口气,道:“老实说,考虑这些事情,我很恐惧。”
“可我们又有些什么呢?几十万?几百万?”
“我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我只是觉得...”
“我们生来不是为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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