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再回头看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人,回班拿上作业出来的时候,陈唱晚居然也已经背上书包等着自己了。

少女垂着头,高高扎起的马尾清爽利落,耳畔些许发丝散落,脚尖若有似无地轻点着地,没有一丝不耐。

不用看都能感觉到她周身冒着的名为开心的小泡泡。

陈唱晚正想着看你表现是什么意思,小舟好像也没有那么不乐意,余光瞥见林渝舟正朝着她走来。

虽然没有在她身边停留,但好在他走的不是回宿舍的方向。

两人始终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时间空自流淌,像被谁拨慢了一圈,陈唱晚甚至觉得这样一直走下去好像也不错。

她并没有加快脚步,可两人的距离却在慢慢缩短,直至并肩而立。

她感受到身边人情绪一瞬间的低落,却不知因何而起,是因为要回家吗?

突然响起的一阵咕咕声解救了她,两人离得太近,一时间竟分不出是从谁的肚子里传出来的,而后林渝舟微微泛红的脸她也只当没看见。

林渝舟不动声色地偷偷揉了揉肚子,他饿得心有点发慌,胃也难受。身边的人却突然疾走几步,下意识地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干嘛去?”

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对街的的一个卖糖人的小摊,林渝舟一撇嘴:“幼稚不幼稚。”

谁知陈唱晚没理会他,却也没拨开他的手,抛了一句:“我想吃”就拉着他转眼到了对面。

林渝舟语塞,只好看着陈唱晚动作迅速地买好了糖人。

轻轻拨开纸包,黄澄澄的糖人闪着光出现,一个是一只胖嘟嘟的小绵羊,另一个是大张着嘴的小老虎,陈唱晚是随手拿的,想着小舟是属羊的,便把第一个递过去。

看了看被举在眼前的糖人,他竟然没办法开口说不要,就像是在饿极的时候把蛋糕放在他嘴边问他要不要吃。只是……拒绝了眼前这个,伸手拿走了另一个。

唉?陈唱晚刚要往嘴里塞,就被抢了过去,嗯?小舟更喜欢小老虎吗,小羊也挺可爱呀,陈唱晚舔了舔小羊角。

几口就把老虎吞下肚,虽然连牙缝都塞不了,但好歹胃没有那么难受了,陈唱晚却捧着小羊舔得正欢,若隐若现的舌尖舔过羊角羊鼻羊肚子,却有如实质般舔过他的心尖。

爱吃甜食这一点倒是和小时候没两样,林渝舟伸手拦车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小时候两人分食小蛋糕的情景。

* * *

两人一前一后刚进院门,就撞上急匆匆出来的林父。

看到是他们俩,林付庭先是错愕了一瞬,转而怒气又升腾而起。

随后赶来的陈衔月同样步履匆匆,她只看到了先进来的林渝舟,便着急地问:“小舟,小晚没和你一起吗?”

“妈?”听到声音陈唱晚从林渝舟身后伸出了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衔月听着像是松了一口气,见丈夫还杵着不动,拉了他一把,小声说:“先进去再说。”

林渝舟进了屋,洗完手准备坐下吃饭,却听得他爸在身后声音不小地说:“你吃什么吃?”

林渝舟握着筷子的手松了松,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扯着嘴角似是嘲讽地笑了笑,他回来有什么意义呢?

“你笑什么?啊?你笑什么?你现在还学会扯谎逃课了是不是?”林付庭像个点了火的炮仗,一点动静都能惹爆他,“反了天了你!”

陈衔月都被吼地颤了颤,手还没挨上林父的胳膊就被呼啦一甩,只留下落空的一句“老林!”

原来,傍晚的时候,周恒秉持着一颗关爱学生的初心,给林渝舟的爸爸打了个电话,打算汇报一下孩子最近的情况,再顺便了解一下学生家里近期的情况,谁知这一下就泄了他俩的底。

“林叔,是我给周老师请的假,不关小舟的事。”陈唱晚见林叔是真动了气,开口解释。

林付庭大手一挥:“他不叫你,你能去给他请假假?小晚,你不用替他说话,我知道你是好孩子。”

哪知林叔油盐不进,只信自己那一套,陈唱晚心里着急,“真的不关…”

椅子咚地一声倒下,牵动了每一个人的心。林渝舟没管被自己带倒的椅子,眼神暗了暗,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没必要解释,在他爸心里他怎么样都是错的。

林渝舟卷着风经过陈唱晚的时候,她心头跳了跳,鼻头很酸,但还是伸出手紧紧地拉住他,从牙缝里漏出带着哭腔的一声:“小舟…”

“你去哪?”林付庭上前一步,推开拦着他的陈衔月,“你是不是只会逃避!”

林渝舟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得心头颤得厉害,耳朵嗡嗡作响,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手腕传来的热度和被紧握的感觉,像是小时候怕气球飞掉而要牢牢握住线。

“是,”他听见自己低低的声音。

“这就是我,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就是我。”

“我永远变成不了你心里理想的儿子。”

“那么你呢,你想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吗?”

他没有回头,但他能想象的到他爸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握着他的手也突然一紧,像是受到了惊吓,但没有放开,而他,也没有挣脱。

林付庭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几声:“我不需要知道你怎么想,你只要知道我还是你爸就行了!你今天哪也别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