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头一次听说,程乐乐居然还有两个哥哥,他们一东一西的在花店里靠坐,问我那个死丫头去哪里了!

“?”我不明白,剪一朵绣球下来,无辜的眨眼。

这时候送花的小伙子跑进来,咋咋呼呼的对我喊着:“姐姐姐!姐你听说了吗!老板娘和人私奔了!”

瞠目结舌也只是片刻,我没忍住笑出来,感叹着不愧是程乐乐,这是她能干出的事情。

“她不给人当小妈了?”把扎好的花束递过去,我这样问着。

“谁知道啊,这两位…你朋友?”

我都忘了,这屋里还坐着两位神仙呢。

一盒烟剩最后一根,我跷着腿坐下来,说看吧,我也是才知道的。

能看得出他们二位急的要死,临走之前交给我一张名片,说程乐乐要是联系我,请务必告诉他们。

见惯了梁川的虚伪,乍然间碰到了如此彬彬有礼的这二位,让我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总觉得他们也和梁川一样,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王八蛋。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对此深信不疑。

程乐乐私奔走了三个月,期间换了九个男朋友,夜半三更的时候还喜欢在网上开直播吃饭,吃得最多的就是部队火锅和炸鸡。

啤酒一次能喝十个,然后给我打电话,说要介绍男朋友给我。

风风火火,说做就做,第二天她就回来了,也带回一个男人,热热乎乎的进贡给我。

不是别人,是她二哥。

我吓了一跳,感叹她的速度如此之快,我俩半夜三点通过电话,距离现在也只过了六个小时而已。

哭笑不得,我说你别当真,我还不想谈恋爱。

这个大小姐就理解不了了,她二哥也想不明白,甚至还问我:“你觉得我不够帅?”

难怪他们是兄妹,我要被笑死,一边裁花一边说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我没这个打算。

于是程二哥更确定了:“你还是嫌我。”

我的苍天老母亲啊,你有什么能让我嫌弃的地方呢,有钱长的还帅,和梁川那个王八蛋不同,是个真有涵养的少爷。

或许是我太挑剔吧,对我而言他这样的人有点太好了,是我配不上人家,我不值得的。

我是烂在地上的蛆,配不上他在云端,是举世无双的少年。

或许程乐乐把她爸带来吧,这我可能会认真的考虑考虑。

陪惯了这样的老头子,再遇见谁都觉得对方吃亏。

怎么这么倒霉碰上我,人尽可夫的姚安。

我可没看起来那样简单。

程家兄妹认定了是我眼睛长在头顶上,挑剔的要命。

又见我整日整日素面朝天,大褂长袍的乱披,还当我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世外仙,看我的眼神都镀一层圣洁的微光在上面。

百口莫辩,说了无数次也说不清。

我这人艳俗的要命,最擅长的就是伺候男人。

和夏柳不一样,太多的人睡过我,叫我现在看到男人就烦。

恋爱有什么好谈,可比不上一个人自由清闲。

万幸的是她们兄妹二人性格很像,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几天就遇见了新的攻略目标,听说是比我还难缠。

甚是欣慰,我又清闲起来。

大肥猫搞大了隔壁母猫的肚子,程乐乐终于狠下心要带它绝育。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猫再也嚣张不起来,装死的本领特让人敬佩,它趴在我身上像一滩烂泥,小鱼在鼻尖飘过也依旧稳如泰山。

我们都哭笑不得,临死之前带它吃了顿好的。

大肥猫当爹,程乐乐自然而然的就当了奶奶,开始了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美好生活。

我闲下来也会跟着一起撸猫,小奶猫的吃喝拉撒都是我亲自教的,这让我骄傲感爆棚,从未如此得意过。

梁川说错了,我不只是会伺候男人的,我的这张嘴,也不一定非要吃鸡巴。

这样的生活是很好很充足的,至于梁川,我甚至快把他给忘记了。

他在我的生活里消失,我的快乐就都回来了。

花店的二楼我一直住着,大小姐忙着夜夜笙歌,把整个花店都交给我。

她又涨了两千工资给我,还把我的房租给免了。

我特别开心,倒也不是差这两个钱,开心是因为除了陪男人,我能做的事居然有那么多。

店里很忙,送花的小工跑不过来,我有时也跟着忙活。

大肥猫当爹之后就一直在我这里养着,离老婆和孩子能近一些。

这样的生活让我喟叹着笑,点一支烟后说再好不过。

七夕的时候是格外忙的,我多招了两个临时工,可人手依然不够用。

近一点的地方我便帮着送,忘记说了,大小姐给我配了一辆自行车。

资本家就是不一样,我在猎场卖了五年,连一句好都没听到过,这才送了几天的花啊,连专车都有了。

店里有程乐乐看着,这一趟我跑的远了些,回来的时候看到大肥猫蹲在门口哈气,弄倒了今天打五折的雏菊,散落了一地。

这是它的常规操作了,最一开始的时候它也这么对我。

雏菊和肥猫都被我抱起来,进屋时我还说:“今天好热,刚刚碰到了典当行的老板,请我喝了杯奶茶。”

“芋圆怎么那么难吃,黏黏糊糊的,像块泡泡糖一样的咽不…”

话是没来得及说完的,逐渐的,我的声音就小了许多,喉咙里又干又涩,叫我沉默又沉默。

雏菊和肥猫都在我怀里脱落,我猜我现在一定很可笑,不然梁川也不会笑出来,看一眼蹲在地上哈气的肥猫,说跟我是很像的。

“你养的?”他这么问我。

“我养的。”程乐乐把猫抱起来,眼下的局面不用细琢磨,她走向我,小声问着:“你看起来不太好,用报警吗?”

又一次的徒劳无功罢了。

突然之间变得万分疲惫,我整个人都颓下来。

一切都没有意义,所谓的价值感也只是一场闹剧而已,到头来我的生活不还是掐在别人手里。

我拼尽全力,只得到这个结局。

或许梁川说得对,我就是要去伺候男人的,老天爷才不管你愿不愿意,一切都是注定而已。

二楼是很旷的,只有我的一张床,地下摆了一个木箱子。

我插一瓶花在上面,是今天打五折的雏菊。

我靠在窗边抽烟,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来很久了。”皮鞋踩着地板,我听见了,他向我走来。

颤抖着抽一口烟,我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能不能等回去再说。”

“你觉得我会对你些做什么。”他的手伸过来,我便紧闭双眼,等着审判者的制裁。

可什么都没有,他夹走我抽了一半的香烟,说话时带着嘲弄的笑意:“你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我怎么会不记打呢,他做过那么多的坏事,每一样我都很清楚的记得。

所以才会害怕,怕他伸过来的手,抓住我的长头发。

然后还要笑我,也就这点能耐而已吗?

其实我就是虚张声势罢了,什么姚家儿女流血不流泪呀,人到绝境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的一身硬骨头,早就被他给敲碎了。

“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这了。”

“我给过你机会。”

他是指那通电话,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梁川问我为什么不继续逃了,我抬头看,问他有用吗。

笑一声,他说我挺聪明的啊,怎么总做蠢事呢。

知道没用你还瞎跑,这不是没事找事呢吗。

摸摸我的发顶,他说的云淡风轻:“还是对你太好了。”

双手掩面,我叹一口气出来,事已至此,早就没有我说不的权利。

就…听天由命吧。

但他没急着带我离开,赶上七夕花店是很忙很忙的,楼下站了不少的客人,吵的程乐乐焦头烂额,哭着喊着说今天不营业了。

看吧,梁川把一切都给搞砸了。

他不应该出现的。

夜里风大,吹的树叶婆娑,影子张牙舞爪,像个吃人的恶鬼,只在夜里出没。

梁川洗了澡,赤着上身什么也没穿,他不喜欢这地方,说又潮又闷,问我怎么忍下来的。

连你我都能受着,更可况这里风景如画。

这地方挺好的,地广人稀,路边种满了四季常开的小野花,海风很大,却也温柔,我躺在摇椅上,打个盹的功夫都是好时光。

以前在这里总觉得夜晚静谧,路边行人二三,说一些柴米油盐的事情。

我趴在窗前看,生活枯燥又新奇。

可梁川出现了,他让这个夜晚变得不在平凡,或者说他让我再也从容不起来。

离得近了些,我就偷偷的拉开距离,或许是我惊弓之鸟了,可梁川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然而有些事,我不想再经历了。

其实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阎王要我三更死,谁又敢留我到五更呢。

就连梁川也说:“你还往哪躲?”

我不知道,但拉开点距离总算是好的。

七只狗拽着她,程乐乐又在我的眼前飞速而过,哇哇哇的乱叫了一通,她站在楼下无奈看我:“姚总管,帮帮我。”

“走吧。”我把烟掐灭,临下楼时发现梁川也跟着我一起。

我看他一眼,听到他理直气壮的说:“你也不是第一次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行吧,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