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街上就闹起来了,大批学生把路面堵得水泄不通,大声喧嚷着,邻居张妈抱怨不能上街买菜都个把小时了。

方母担心外面的状况,没让女儿去上学,方龄姈趁妈妈不注意,偷偷来到巷口,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打倒军阀,建立民治!”“打倒封建帝王,还我百姓山河!”“宗应安,你是爷们就出来对峙!”一群学生愤愤不平地挥着胳膊,大声叫喊,街道一边穿着黑制服的警察拿着枪推搡,都不能阻止他们的前进。

方龄姈有些惭愧,自己还是胆怯了,没能和那些上街的学生一起,但是她已经看到队伍中有几个男生偷偷在摸前面女生的屁股了,那女孩还毫无察觉,挥舞着写着血红大字的白纸。

她好像看见王清泉了!她跟在一个好像是领头的男生身后,指挥着身后的学生向前,十分亢奋的样子。

街上传来靴子拍打地面的声音,军队的人也来了。跟着军队来的好像还有宗元帅家的小少爷,他双手插兜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乱哄哄和他一般大的学生,朝警察头子努了努嘴。

突然,空中“碰碰”几声,响彻云霄——警察也鸣枪了,也有军队的人来了。

还在大喊的学生登时安静了,他们慌张地看着领头羊张耀祖,王清泉依偎着那个男生,不知所措。

警察继续朝天空鸣枪示威,靴子在地面拍打响亮的声音,前面的学生有人双手一下被反绞在背后,张耀祖被抓了,接着学生们乱成了一锅粥,到处人挤人。

方龄姈伸长脖子,她大吃一惊,王清泉竟然哭着扑向那些抓住张耀祖的警察,不用说,她立马也被击中腹部,这就要被拖走。

她有些着急,想要去救好友,她不顾身边人的异样眼神,挤到警察身旁:“她是无辜的,她被男朋友骗了,不是想和各位老爷作对的!”

“别碍事,滚远点!”警察看她没穿游行学生统一的白制服,只是拎枪威胁了一下,一下把她拍倒在马路牙子上,一旁的王清泉哭喊着对她伸出手,马上又被穿黑衣的警察淹没了。

“龄姈,你这个死孩子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方母哭泣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方龄姈迷糊中好像被母亲拉了起来,方母哭着给警察鞠躬:“各位老爷行行好,我家这孩子只是凑热闹,她不懂事的。”说着,给了女儿两个结实的耳光。

几个警察冷哼了一声,倒也放过了这对母亲,凶神恶煞地指挥手下的小兵去抓学生了。

方龄姈被母亲挽着,跌跌撞撞地回到巷头,她呆呆地想着刚才好友被拉走的那一幕,连母亲给她上药的痛都感觉不到。

怎么办,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绢帕之交落难。她得想办法。

对了,哲学系的司曼丽好像是那个宗长恺的女朋友。宗家小少爷宗长恺在综合大学读书,他可是大元帅备受宠爱的幼子。

过了几天街上平静下来,方龄姈立刻就去到学校,直奔哲学系的教室。

“你好友出了事,管我什么事啊?”司曼丽漫不经心地摆弄涂得鲜红的指甲,“这个忙我可没法帮。”

“曼丽,看在我爸爸生前接济过你们家的份上,你就帮帮忙吧。”方龄姈千求万求,“我们家这几年这么困难,也没再要求你们家帮过什么忙,我就求你这一件事,帮帮我朋友吧。”

方龄姈父亲生前不但帮司曼丽父亲挡过子弹,还在他们饭店遭人砸了招牌时接济过金钱。司老爷在方父死了之后给随便来慰问了下,把她们随便安顿进穷人们扎堆的一个巷子里,接着就不再联系了。

她想到这里也是灰了心,又咬牙:“司曼丽,你要是不帮,我就把你家落魄那几年你母亲把你包给那个城东土豪的事情说出去。”

司曼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吧,宗小少爷身边的美女多了去了,我要是能说上话就帮,不能也没办法了。”

过了几日,司曼丽给她带来了一张专门写给警署的纸条,扔给她:“喏,我可是化成绕指柔好说歹说,搞得宗小少爷向我百般询问什么女孩能让我这样帮忙。”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从地上捡纸的方龄姈:“你可得去好好谢谢人家,为了你这点破事还要麻烦。”

方龄姈也不恼,拍了拍纸上的灰尘,下了课就直奔警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