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结束的时候,国内快到了考研的时间。
袁月破天荒地给任之理去了个越洋电话,说了一堆努力加油不要松懈之类的废话。任之理一阵嗯啊敷衍之后让她讲点新鲜的。
平时就天天在微信上瞎聊,电话自然翻不出什么新花样。袁月只好话题一转,说到自己未来的行程。
“周傅云?你要跟周傅云一起去?”任之理声音拔高,顿时来了精神。
“对啊。”袁月最近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听到这三个字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你们进展这么快?”
“怎么就进展了……这不就搭伙旅游?”
“十有八九要出事儿。”
“想多了姐妹,我跟周傅云搭伙过日子都半年了。”
任之理发出过来人的分析:“缺少激情。”
袁月小鸡啄米式点头:“可不么。我巴不得安排上呢!那我就赚了。”
“哟,还是男神?”
“太男神了!”
“听出来了,看把孩子给馋的。”
“太馋了!”
“想睡?”
“太想了!”
“来来来,姐姐传授你一点知识……”任之理兴致勃勃地指导起来:“你就这样那样,再这样那样,最后就这样那样了!懂了吗?”
“懂了哈哈哈哈哈哈……”
被疯狂编排的周傅云第二天准点提供叫早服务,把袁月从床上捞起来,催她洗漱收拾,准备出发去机场。
袁月看着他丰神俊朗的脸和一派清明的表情,仿佛浑身上下透露着八个大字——有缘无分,只是朋友。昨天信誓旦旦的斩男念头立刻烟消云散,自讨没趣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过了一会,她单肩背了个沙滩袋走到门口,站定了等周傅云。
周傅云见了奇道:“你就背一个包?”
“对啊。”
“箱子也不带?”
“不用。”
“女孩子不都很多东西的吗??”
“我带了很多了呀!护肤品,化妆品,墨镜围巾我都带了,我还带了个小包呢。”
“那你衣服呢?”
“带了一点换洗的内衣袜子和短袖。”
“短袖???”
“对呀,反正羽绒服我穿着了。”
“其他真不带了?我箱子有空地方,你可以放我这里。”
“哎呀,不用了!回国了家里全是衣服,带了多此一举。”
周傅云第一次见女孩子出远门如此轻装上阵的,把袁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怎么了?”
“没事。不过纽约挺冷的,到时候穿我的吧。”
周傅云料事如神。一下飞机,那股子寒流风就蚀人心骨,一件羽绒衣根本抵不住。袁月又套了一件他的厚卫衣。竖起帽兜,勒起绳子,从头直盖到大腿。还是感觉裤子里蹿风,冻得直哆嗦。这种时候,最适合去唐人街喝早茶,吃广式点心。袁月熟门熟路,拉着周傅云就直奔目的地。各式茶点来了一份,一边吃一边脱衣服,最后自己也跟叉烧虾饺云吞一样热气腾腾,出了一层薄汗终于舒服了——除了价格不太公道。纽约嘛,大过节的,还是中国城,能宰客肯定是要宰一点。
吃饱了才有力气逛街。袁月充当起导游的角色,带周傅云去中央公园转了转。冬天风景萧瑟,实在没什么看头,而且看着光秃秃的树木草堆,简直加剧冷感。即使是这样,公园的车马营生还是很火爆,游客排队等着兜风。周傅云爱干净,委实受不了那马粪的臭味,袁月闻着也作呕,两个人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园。联合国要预约,帝国大厦要买票。都老多人,周傅云不想凑热闹看那些虚的。袁月不服输,又带他去华尔街。这金牛总归是金的,来纽约就得去摸摸,求求财运,效果堪比XX到此一游。结果一到,好家伙!那摸金牛拍照的队伍绕大楼好几圈。周傅云看袁月冻得不行,安慰她逛了一下午大街,神似纽约生活深度游,不如到此为止。袁月想着总不能让他什么景点都没打上卡,执意在这里排队不走了。周傅云没办法,只好一会站左边,一会站右边,换了各种位置给她挡风。
无奈收效甚微,半小时之后,袁月抬起委屈巴巴的小脸感慨:“太他妈冷了!我真的没知觉了……”
“要不我们走吧?”
“不行!那就变成沉没成本了。”
周傅云哈哈大笑,从口袋抽出温热的双手捧着她揉,给她捂脸:“傻哦,继续等才叫沉没成本。”
“哎,你不要说啦……”袁月往他手里一倒,难得的娇气。
轮到他们已经是傍晚时分。
拍照的时候,周傅云随手一摸,蹲着都贵气逼人。反观袁月僵到连笑都笑不出来,在他的手机里成功留下一张丑照。纽约这一天都阴沉沉的,这时却飞出晚霞。袁月很喜欢,赶紧抓住时机,带着周傅云走了一回鲁克林大桥,又走了一回曼哈顿大桥。比起千篇一律的高空俯瞰夜景,袁月更喜欢桥上的视野。来来往往,各色各样的人,花式摆拍的游客丝毫不影响它们的美丽。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亮起灯,配着夜幕里交错闪烁的车流,跟金色传说一样梦幻。
袁月最喜欢的美剧是《欲望都市》—— New York, the city that never sleeps.
大桥上人挤人,周傅云很自然地拉了她的手。
他喊了一声袁月,对方转过头来,明艳活泼的脸,印在纽约的圣诞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