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雅伶早留意到一群玉兔在聊天打屁,有的只穿一层半透薄妙,有的襦裙短及大腿,个个穿着玉兔传统服饰,都艳丽无比;反观自己,身上是中原衣着,虽然款式华丽,但对比之下却是保守吝啬。

自己一身行头见不了大场面,怎有兴致要联谊?原本打算就跟阎山青赏花喝酒,谁知还杀出个「旧相好」,难道能赖着不走?

还都是其他玉兔店的,没有艺园的好姊妹……

「能遇上玉兔,真是太好了。」她硬着头皮还是带笑走近。

玉兔们闻声回头,笑容灿烂可人:「妹妹脸蛋好标致哦,今年新来?」

虽然谁也没说什么,但龚雅伶还是感到一道道目光扫过身上衣着。

还没开口回应,其中一人就已掩嘴低道:「是黑珍珠、琥珀美人!」其他人随之也呆住了,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她:「真的耶……」

「你该不会就是艺园的龚雅伶吧?」

「啊,是的,雅伶见过各位姐姐。」她连忙道。

「别那么拘谨,我是李悦。」认出她来的那人道:「看到响当当的龚氏玉兔,我们大家崇拜得都不会好好反应,失礼了。」

「雅伶才满师半月,要学的还有很多,望各位姐姐指教。」面对她的笑脸,龚雅伶却没感到半分舒坦,反而浑身不自在,小心翼翼的。

「指教嘛……也对哦。」李悦还是笑眯眯的:「首先得学好的,是改善主人的挑衣品味?」

龚雅伶笑容不落,眼却冷了。

另一玉兔却轻轻拍了李悦一下:「你别教坏人家!艺园的玉兔有教养,怎能开口选衣服?」瞟瞟龚雅伶:「我们这些卯香阁、悠逸院的,怎领悟得了?」

艺园中有不少客人都是从卯香阁、悠逸院之流赢过来的。

「是雅伶不才,主人才不给买像姐姐们身上这么美的衣服。」龚雅伶缓缓开口:「学艺第一天就说『侍主为大』,就穿阎少爷喜欢的,不知道原来还要计较外人的目光。」

一众玉兔听她嘲她们连玉兔的基本也做不好,顿时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黑。

「那容姐姐再指教一件事。」李悦脸色黑沉:「妹妹最好弄清楚,到底你那阎少爷是喜欢你穿得密不透风的,还是不喜欢你身上什么要遮丑。」

龚雅伶胸口内揪一下,气得耳根赤红,正要开口,身后却有熟悉的嗓子响起。

「大家都是玉兔,怎么要用这些迂腐守旧的观念互相攻击?」

龚雅伶回头喜上眉梢:「天心姊?」

其他玉兔却静下来了,只有李悦道:「何姑娘,想不到今年还能见到你。」

「李姑娘说什么傻话?我跟柳公子每年也出席,以后也一样。」何天心微微一笑:「玉兔到中原紥根也有百多年了,还墨守成规不知改变,最终受苦的也是咱们。」

「是艺园出身的才有这种先见之明,怕李悦资质愚钝,参透不了。」又是上下扫视龚雅伶一眼,带着一众玉兔走开了。

龚雅伶睨着她们:「三八……」转向何天心,难以置信地咧齿而笑:「天心姊也在就好了!想不到又要你给我解窘。」

何天心比龚雅伶年长三岁,很照顾比自己年轻的玉兔,雅伶也受到她不少呵护。但她还没满师,哪天就忽然消失了,问园长琼姨,也只得一个微愠的眼神与沉默。

「你到哪了嘛!」龚雅伶二话不说抛臂抱住了她,何天心也轻抚着她的头发:「我听人说今天你会来,果然没来错!」

「你找到主人了?他带你来?」龚雅伶变回当年那个初到艺园、爱黏的小女孩,兴奋地捉住她双手。何天心回头往一排的矮桌看去,指向远处的一桌:「他带我来的。」

身穿淡蓝色锦衣的一个年轻公子朝这边挥手回应,何天心远远回望,嘴边含着的笑容甜美可人。看在眼内,龚雅伶油然生羡。

「艺园的姊妹还好?」何天心满脸怀缅。

「都好,常常提起你怎样照顾我们。」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又问:「那琼姨呢?」

「她……」想起琼姨一听到何天心三个字就要气个半死的模样,龚雅伶迟疑了:「她也好。」仔细的察看何天心面色:「你不恼她把你赶出来?」

「恼?」何天心愕然:「当然不!她帮我这许多,我感激也来不及了!」

忆起琼姨矋眼瞪人的脸,大大的嗓门如何连珠密炮的叨唠,何天心不怯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