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逼真的春梦。

闹钟响的那一刻,夹着被子磨腿的唐佳汶心里失落的想哭。

她决定,赚钱了要买小雪人来奖励自己。

叩叩……

“稍等……”唐佳汶匆匆忙忙地掀开被窝,一股夹杂着甜香味的暖流从被子里漫出来。

开门是一身黑的祈遇,他剪了头发,薄薄短短的贴在头皮上,额心和鼻尖在走廊逆光的地方透着些许微亮的润泽。

柔软的针织衫穿在宽大的肩上,让唐佳汶仰起脖子才能看清楚他胸口的标识。

“这件衣服真好看,我也想给周博安买一件。”

祈遇反应过来,别开留在她睡衣上的眼神,轻笑着弯低膝盖和背脊,“快穿衣服,我等你去巡查。”

他那么一笑,当真是,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唐佳汶脑抽,直接交待,“我刚刚才梦见你,然后你就出现了,真厉害!”

祈遇挠挠耳朵,貌似刚剪短的碎发还残留在那里。

两人边走边聊,所有东西都被祈遇绅士地接过去。

“我能先问问,祈家的情况吗?你看,今天都是第二天了,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如果连这件事都解决不好,我肯定是帮不了你们家的。”

唐佳汶从手机里翻出一大堆同行名片,末了才发觉自己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把电话给我,我介绍同行翘楚给你?”

祈遇没有停顿,先她两步踏进落花堆积的后院,声音不温不火,“等明天过了再说。”

“哦……”唐佳汶尴尬地塞回手机,开始没话找话,把这几天遇见的怪异事件都告诉祈遇。

祈遇时不时地问几句,才让气氛渐渐缓和起来,两人在将夜的路灯下,踩着落叶落花绕着围墙走了几圈,不一会儿就走到池塘边。

彼时的池塘已被管理员清理干净,池塘呈一大一小两椭圆组成,外围用鹅卵石和草坪隔开,内里由玉白青丝的大石头堆砌,池底是皲裂淤泥和被切断的湿蛮残骸,两圆交界处立着精致的石鱼。

“那些东西都干掉了,幸好这两天没有下雨。”唐佳汶以高难度的姿势贴在墙壁上,试着用树枝把一根干枯的触角挑出来。

祈遇把打火机递给她,安安静静地蹲在池边,手指抓稳唐佳汶的衣领。

把东西装好,唐佳汶拿着粉色的无风自燃的千纸鹤,得意洋洋地一扔,被碰到的断骸接二连三的都在燃烧。

“厉害吧,这是我自创的火符,能将锁定范围内的目标全部燃尽,还不伤活人。”她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粉色的千纸鹤,自然的牵过祈遇的手。

像绽放的肥皂水气泡,极细微的尘粒散开,手心凉凉的,祈遇骨肉匀称的大手盖在唐佳汶手心里,把她遮得严严实实的。

一团浅粉色的火焰悬浮在纹路之上。

祈遇谨慎地抬住那束火花,把悬在池边的唐佳汶拉起身,“……很可爱。”

也不知他到底在说什么。

杏花微雨,火团唰的一下熄灭,唐佳汶就在这忽然而来涓涓细流中立住身子,抬头望他。

唐佳汶笑起来,很鲜艳的一个笑,像是把全身的血气都融到脸上,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弯成一道漂亮的新月,和挂在天际的那轮莹润一样。

祈遇也笑,天上的月光透下来,打得他肩是肩颈是颈,十分流畅曼妙。

唐佳汶看着,心里一动。

脱口而出:“你长得真好看,夜里月光下,更像我一个好朋友……”

祈遇惊讶地挑挑眉,除了第一次,往后每次见面,她都会夸她好看,也没有说过他像某个人。

“像谁,周师傅?”他回去又仔细看了份资料,唐佳汶身边算得上亲密的异性,就只有周博安。

唐佳汶收回手,祈遇还举了会儿。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周博安带到凉亭里避雨。

祈遇猛地咳嗽起来,唐佳汶连忙坐近替他拍背顺气,她穿着白色雪纺衬衫,被水浸湿的衣襟靡靡黏黏吸在皮肤上,印出两瓣不完整的文胸痕迹,随着拍打的动作轻轻摇晃起来。

跟着穿透墙壁的风雨一般,若有若无的拍打在祈遇手臂上。

于是他咳得更厉害了,修长的脖颈下都是绯红,还染上圆润的耳垂向脸上曼延。

怪可怜的,唐佳汶收回手,故意擦着他耳朵,惊心动魄地感受了把调戏美男的绿茶手法。

也不知到底是谁调戏谁。

“好了,趁有雨开始干正事吧!”唐佳汶打断正遇开口的祈遇,举着小红锦袋与有荣焉地展示,“这是师父给的宝贝,所有千金难遇的符咒灵器都在这儿了,你看,这个像牙签一样的东西其实是亿万年的菩提……这是灵珠,就是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颌下的龙珠……还有这个这个,是从西班牙抢回来的……”

起自己擅长的领域,她就神采飞扬粉面桃腮。

祈遇漆黑的眼珠缓缓转动,胶着在她手舞足蹈的影子里,不得不打断正兴浓的唐佳汶。

他从长椅上站起来,抓紧她纤瘦的肩胛,飞快的将人调转抱在怀里。

风驰电掣般,唐佳汶紧紧贴住另一个人的心脏,而祈遇被她坚硬的骨头硌得闷哼一声。

不得不说,这种情况下,就是一堵墙都能给她安全感,因为两人面对的是溢满黑水的池塘,塘中面目狰狞的石鱼之下,泡着半颗糜烂露骨的脑袋。

终于!唐佳汶欣喜地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两个桃子般饱满柔软的乳房就不停地在祈遇手臂上挪蹭,让他不得不松手。

唐佳汶先从手袋里甩出片琥珀金片,把鬼物罩在池塘里,再回手拍了拍祈遇的发顶,“乖乖等着,唐半仙要大显神威啦!”

雨凝固在漆黑而湿软的空气里,祈遇饶有兴致地环抱住双臂,看她飞扬的发丝打碎一颗又一颗水滴。

结果……她与鬼怪打交道的方法还真是匪夷所思,难叫人失望。

唐佳汶整张脸都压在空气罩上,和冰冷的头颅对视。

隔了半晌才捧着下巴软乎乎地开口,“我命令你,说出跨越冥河不惜毁灭肉身而来的目的。”

那团烂肉不说话,只盯着远处。

“魔波卑掾!”唐佳汶生气了,把五指按在法罩上,肩胛骨高高挺起,红色的业火便顺着手臂向墙里生长,“以何义故……而有言说……何者言说……佛言,正言波卑夜!”

她不是仗着自己只是一团死肉,背后的真凶密不沾身吗,那我就断了你的生根,顺着你的灵山找到真实之主,也一并烧了它!

真相什么的,唐佳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那女鬼有些动摇,仅是全白的眼珠子时大时小,不再瞪着前方了。

哼,唐佳汶学她翻白眼,配合点就不威胁你。

祈遇适时地扇风点火,他从后腰的皮包里拿出半包烟,含在嘴里向唐佳汶走去要火。

“嗯?这个时候?”莫名的,唐佳汶抓紧法罩,随着她收紧的动作,整个结界正剧烈的压实,那女鬼开始龇牙咧嘴痛苦呻吟,七窍流出浓稠的黑血。

砰砰砰的撞击在光门上,本就软烂,现在更是撞得到处都是骨渣腐肉。

唐佳汶躲到祈遇身侧,试着几次提起法罩都无果。

“不应该啊,现在怎么办……我还没问出重点呢……”

祈遇叼着香烟,打开双脚固定身体,“不是普通的找替身?”

“不是……”唐佳汶挫败地撑开袖珍乌骨伞,一把将法罩撤掉,四溅的脏物便被隔绝在一米开外。

她向前两步挡住祈遇,直接从后颈里拉出一串红莲,噼里啪啦的,对着女鬼和池塘石鱼一阵猛抽。

从地底发出几声诡异凄惨的长啸,唐佳汶回以祈遇一个抚慰的微笑,转头就是凶神恶煞的呲嘴比凶,空气里忽然回荡着她低吼的声音。

不一会儿,又响起另一个低沉的咆哮,祈遇掌着她的腰,也在对着未知的恶物竖眉扮凶。

“咳……”唐佳汶差点卡出痰,她止住身后的声音,将连串的红莲业火引到颤动的石鱼上,“把你手指借给我用用……”

祈遇听话地把左手递过去,同时悄悄握住腰后的手枪。

唐佳汶就趁着那工夫,把他的中指含进嘴里,他出过汗,指腹有些咸呢……

祈遇被温温热热的口腔倏忽含住,上身猛然前弓。他本是全身警备着的,被唐佳汶尖尖的虎牙无意划过尖端,却瞬间软下筋肉来。

唐佳汶发誓,她只是想要一口阳刚之气钢铁之血而已,怪她生涩,平时只用狗血,此刻费力咂咬着,也是强压着喉口的返上来的不适。

“呃……”祈遇齿间淌出一点压抑的呻吟,捏着手枪的力道越发沉重。

以人类柔韧的皮肤硬度来说,以及本能应激反应驱使,自己是不太可能咬破自己指尖的,而咬别人,唐佳汶也的确不敢往死里啃。周博安除外。

粗糙的指腹轻轻拂过湿嫩的口腔软肉,痒得唐佳汶忍不住啜了下口水,祈遇就趁势抽出手指,丝毫不避嫌地放进自己嘴里,皱了皱眉,就咬出一小条裂口。

“快点,血要凝固了……”

唐佳汶咽下口水想说什么,看着他湿润的睫毛,马上引出指尖血缠上红莲业火,将快要爆裂的石头牢牢锁紧。

说时迟那时快,一缕比业火还艳丽浓烈的红色烟气从绞动的缝隙里钻出来,润物无声,渐渐侵入两人鼻腔口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