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几个朋友吃完烧烤,陈朵南回到家的时候衣服上还带着一股浓浓的炭烤味道,刚入了春的天气,一到夜里,气温还是很低,她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小衫,下面搭了条浅色牛仔短裤。刚才在烧烤摊上与朋友吵闹喝酒,所以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回家走在路上,才后知后觉春夜凉风惊人。

风吹在身上,皮肤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抱着胳膊摩擦了两下。

周一山走在她旁边,笑她,“知道冷了吧,这天气你露腿,老寒腿就是你这么作来的。”

他虽是这样说,但还是把外套脱下披到陈朵南的身上。

陈朵南却没惯着他,她抬起腿结结实实踢了他一脚,“不会说话就滚回自己家门口蹲上一晚。”

他话锋一转,语气软了下来,“我这不没带钥匙嘛。”

陈朵南呛他,“那你去林安家啊,跟我屁股后头干嘛?”

“他今天约女生了,我大晚上跟着他回家,你觉得他会收留我这么大号的电灯泡吗?”

陈朵南将自家钥匙插进门洞里,“你爸妈也去那个学校组织的黄山游了?我妈今天发朋友圈我看那个瘦高大爷的背影挺像你爸的。”

周一山侧着身子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对啊,我妈还发了和你妈的合照了呢。”

说完,他弯下身找拖鞋,“诶,你家鞋柜是不是挪地方了?”

他皱着眉头直起身,看向前面的陈朵南,她刚脱下最后一只板鞋,胳膊越过他按亮了玄关的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他看清她的眉眼,距离居然这样的近,在空气中停留的是他们眼神的对视。

她微侧过头,拿眼神示意他拖鞋位置,“换到右边了。”

周一山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陈朵南正在卸妆,她前面支着一个手机,手机的背面有一圈亮白色的补光灯。

她手里捏着卸妆棉,嘴里念念有词,“宝宝们,一天结束后别忘了一定要仔仔细细卸妆哦,拜拜啦。”说完冲镜头小幅度挥了挥手。

对于这些,周一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高中毕业那一年暑假开始试着发自己的化妆视频,直到现在大三,她已经成为一名粉丝破百万的美妆博主了。

看到她关掉手机,结束了录制,周一山冷笑了一声,讽刺道,“看不出来呀,我们朵姐的声音原来这么温柔。”

陈朵南并不意外他会这样说,她把披下来的长卷发扎成马尾,走向卫生间,“看对谁,如果是你的话,你在我这永远没这待遇。”

就在快要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她猛地折回来,鼻子凑到周一山身上一顿猛闻,“你这身上酒味也太重了吧。”

突然拉近的距离令周一山局促不安,他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又没换洗的衣服。”

陈朵南抱起手臂,一本正经道,“去阳台晾衣架上拿我爸的睡衣,如果我洗完澡出来后看到你还没换好,立马给姐滚蛋。”

周一山听了,咧开嘴假笑,“得,祖宗,赶紧去洗澡吧,你身上那味没比我强多少。”

他俩说话硝烟味道总是这么浓。

好在陈朵南洗完澡出来时发现,他穿着她爸藏蓝色的睡衣板板正正地坐在她窗户边上的榻榻米上刷着手机。

陈朵南扫了他一眼,走向他身侧,抬起手拉上了窗帘,现在已是深夜,月亮被外面的树木遮住,徒留一点点光亮照到窗前的地面上,然后那一小片光亮又被她深蓝色丝绒的帘布完全遮挡住。

他低头看手机里的无聊视频,余光能看到她黑色缎面的长袖睡衣。

说到底还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他还记得她挺小时候穿的那件粉色卡通小熊的睡衣呢,那件睡衣她穿了挺多年的。

房间里安静沉默的氛围一直延续到她打开吹风机后呜呜声音响起。

卫生间的门是开着的,他走过去站到她身后,大大的洗漱镜子一下子映照上他们两人的身影,周一山的身高竟比她要高出一个头。

他说,“你这头发什么时候能吹干啊。”

陈朵南没听清他的声音,她的耳边全都是吹风机呜呜的噪声,所以她只能看到镜子里他的嘴巴动了几下,这样看,他的嘴型也很好看,不是很薄,唇峰很挺,颇有肉感。就这么愣了一秒,吹起的发尾带着水珠粘上了他的胳膊。

粘粘的,冰冰凉。

陈朵南关上了吹风机,问他,“你说什么?”

不动声色地把沾上水珠的胳膊背到身后,他垂下眼,视线偏移,“你吹干点,不然容易感冒。”

“嗯?”似是不习惯他这样的说法,陈朵南喃喃低语,“知道了…”

周一山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是哪不对,他喉咙干得发痒,连后背都冒了一层的薄汗,抓了抓头发,他靠在门框上大声问她,“我渴了,有水吗?”

“自己去厨房倒!”

他就知道她肯定是这个态度。

她家的厨房还是以前那个样,小时候的陈朵南是他们这群发小里最爱吃零食的,每次来她家,厨房的柜子里都有一堆的小零食。

周一山凭着记忆找到了这个柜子,结果一拉开,里面只有几个小饼干。

也对,他想,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她就开始热衷于减肥了,哪会像小时候那样爱吃零食呢。

陈朵南梳完头后没看到周一山,她走到厨房,结果在这个小角落找到了他,她刚要说话就看到周一山手里握着的那个粉色玻璃杯。

眼睛慢慢瞪大,她音量拔高,“这是Justin送我的猫抓杯,你不能用这个喝水!”

用一只手堵住耳朵,他转过头看她,“反正都是杯子,有什么不能用的。”

这个Justin他也是知道的,据说是从海外回来的潮流博主,中文都说不利索。

陈朵南掐着腰,冲他吼,“你赶紧给我放下来,它连个把都没有,你万一摔碎了呢。”

周一山眯着眼,故意拖长了语调,“有这么宝贝嘛,我倒要看看它有多好看。”

说着,他抬起胳膊将粉色的小杯子握到眼前。

“你给我放下来!”陈朵南深深吸了一口气,“赶紧的。”

“就不。”他趁机从她身侧跑过去,快步走到了沙发后面。

她也不追他,只是走到沙发前,眼睛红红的愣愣地看着他,嘴巴一撅,就蹲了下去,整张脸都埋在膝盖里。

“不是吧。”周一山把水杯放到茶几上,长腿迈到她身前,“这就哭啦?”

没得到回应,他弯下腰,宽大的手掌摩擦了一下她柔软的头发,“别哭啊,我把杯子都放下了。”

还没等他说完,她突然站起身把他推倒在了沙发上,她按住了他的手腕,整个人从上俯视他,脸上带着得逞了的笑意,哪里有一滴泪珠。

这种假哭小把戏,她骗他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次次都上当。

她坏心眼的想要挠他痒痒,一只手从他腋下往肋骨处掏,刚开始他还挣扎几下,她索性两条腿都夹在他身侧,他们哈哈大笑。

直到房间空气突然安静。

也不知道是谁先意识到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暧昧。

总之没有人再笑了,先对上的是彼此的眼睛。

她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近距离看他了,他们认识太久了,久到能轻易忽略时间的流逝, 他们这帮朋友父母都是D大的教授,于是他们一起上D大的附属幼儿园,然后上附属小学,接着又是附属中学,就算他们俩自从上了初中后就没在一个班过了,但是关系没有变。

陈朵南盯着他的眼睛看,她想,是不是长有桃花眼的男生,最招异性喜欢,不然他怎么从小桃花就这么旺呢。

也不对,她心里默默反驳自己,别人喜欢他,是因为他本来就长得好看。

即使是跟他认识这么多年,陈朵南也得承认,他这张脸,怎么看都看不腻。

她嘴里嘟囔着,“你这双眼睛是遗传的你爸吧?”

她记得她妈跟她说过,周一山他爸年轻时候特别招院里小姑娘的喜欢,她觉得在这一点上,他完全继承了他爸。

周一山哪听得进去她的话,他现在身上滚烫滚烫,她离他太近了,她一说话,那甜腻气息全扑到了他的脸上,耳边只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嘴唇,看它们轻触又分开,然后禁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陈朵南眼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她心里警钟响起,提醒她不能再看下去了,她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于是她微动僵硬的小腿,打算站起来。

这一动,大腿就不小心触碰到了他两腿之间的硬挺。

她的眼睛往下看了看,然后迅速抬起头,“你…”

‘流氓’这两个字还没等她说出口,就被他堵在了嘴里。

他的气息,一丝一缕,萦绕在她鼻端。

陈朵南能感受到自己打鼓似的心跳,她能感受到他搂住了自己的脖子,让她整个人都贴上他。

这个吻,陌生又熟悉。

节奏急切又冲动,滑腻的舌一圈又一圈地深入。

他用行动告诉她,成年男性的吻可以有多欲。

明明是初春天气,连皮制沙发摸起来都是冰凉的,可周一山却觉得好热,他一边吻她一边解开脖颈处的睡衣纽扣。

“陈朵南。”

“嗯。”

他的喘息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下都砸在她心上,“陈朵南。”

她呼吸不稳,眼神带着醉意,“嗯?”

“别勾引我。”

他的手带着颤意搂住了她的腰,然后胳膊用力一下子将她打横抱起。

她能感受到他滚烫的眼神定定地注视着她,这把火烧到了她的皮肤上,她身体虚软,完全没了力气,只能一味依靠着他,可她还是拼尽最后一股劲,手指拽住了他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然后她主动吻了上去。

当她躺到了卧室的床上时,衣服已经脱了一路,周一山还在她的耳边喘气,他跪坐在她身上,手顺着她的大腿往上摸,“你好瘦,腰太细了。”

是不是因为喝醉了,还是说男人床上床下根本就是两个人。

所以他的嘴才会这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