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和第二天是被电话叫醒的。林兮的夺命连环call打到第三个终于被她接起,头疼身子也疼,沈青和费了半天劲才从床上支起身体,耳朵里是闺蜜一贯小题大作的声音

“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死了”

“咒谁呢”沈青和揉着额头。

“你昨晚干嘛了沈,看看现在几点”

“酒喝多了今天多睡一会怎么了”她看眼手机屏幕。

“啧,还说不是什么重要的前任,不重要你喝那么多?”

“能不能不提,啊?”她的意识逐渐恢复,虚着眼环顾四周,在床头椅子上晃到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裙子,内裤,和两个肉色胸贴,一时想起什么,连忙翻开被褥,发现自己真的什么也没穿,没来得及细想,耳畔又响起林兮的声音。

“对了,你昨天看到林也了吗?我才知道他昨天也去那家酒店参加婚礼,好像是带他做课题那个教授的学生”

“呃...林也...”沈青和脑子发懵,

“就是我弟啊!”

“啊? 他...A大的?”

“我没说过吗,他在A大医学院啊,现在大三”

A大,医学院,大三,教授。一个个独立词汇联系在一起,在沈青和的头顶上方响起一阵惊雷,她循着这条线细细想下去,一张脸和一个名字渐渐重叠在一起,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没有啊,我怎么晓得哪个是你弟”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我这几年都没见过他...”

“咦,他没跟你打招呼吗,我还说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这臭小子昨晚上开始就失联,我问了他们一路的师兄师姐都说没见着,好像是提前自己走的,无语,也不知道回个信儿”

“啊...可能是手机没电了?你就这事?那我先挂了,我还想再睡会儿”沈青和神游到别处,在对方你是猪吗的叫骂声中按下中断键,心跳得越来越快。

有一个答案在她心里呼之欲出,但自我防御机制不断侵扰着阻止着仿佛只要说出来大脑就会崩溃,一种似曾相识的窘迫感涌上心头,但这次她无处逃窜。

外面响起开门的声音,脚步声逼近,林也穿着昨天的条纹衫倚在卧室门口向沈青和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袋子:“吃早饭?”

轰。她感到自己的脑子沿着脊柱一路垮了下去,在胃底碎成灰烬。

怎么会那么眼熟。

你说怎么会那么眼熟?

不是因为天下的帅哥都长得像,而是她分明就对这套五官熟得不能再熟。

沈青和脸色煞白,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某人,颤颤巍巍地开口:“你...你是,不,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林也眉头微蹙。

“你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对不对”沈青和快要哭出来。

林也这才明白眼前这位看起来遭受了极大精神打击的姐姐是在说什么胡话。

“嗯——”林也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我应该提醒过你,但是你——”

你把一切都看成调情手段,还主动勾他掉进情欲深渊。

沈青和脑海里支离破碎的片段排列成一串蒙太奇,她此刻很想抓住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人,大声责问他为什么不直接上来告诉她他是林也,是林也,是林兮的弟弟林也,不能调情,不能暧昧,更不能上床!

可她现在实在窘得没了心气。

“我看还是先起来吃饭吧”林也打破两人间诡异的沉默,用手指指窗外,“不然就该吃午饭了”

还吃什么饭,我看直接饿死最好。沈青和丧到极点。

但心死了肉体还活着,在肚子叫第四遍之后,她拖着酸痛的身体蹑手蹑脚在衣柜里翻找了一套家居服穿好,餐桌上林也已经吃上了。

他给沈青和摆了一副碗筷,杯子里斟好热气腾腾的豆浆。若换做别人,她应该会觉得这还算个体贴的床伴。

但他是林也。

沈青和仔细端详他的脸,同时在记忆里搜寻关于这张脸的记忆,棱角是明显许多,鼻梁和眉骨都比以前挺了不少,淡淡的双眼皮痕迹下方是根根分明的黑色睫毛,皮肤还是干干净净的。

“你,你给你姐发个信息吧,她电话都打我这来了”她夹过一只饺子,心虚地先开口。

“发过了,昨天手机关机忘充电”

是忘了,还是没空。沈青和差点被自己的想法噎住。

昨天从挨家闹腾到午夜,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精力分心,反正她脑子里除了做爱就没挤进来别的事,又或者只是因为她醉了。

可他是清醒的不是吗,不然怎么能当司机把她送回来,如果他是清醒的,又为什么会允许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他明明知道她是谁。

“昨天你问我要不要微信”喝完豆浆的男生伸了伸懒腰,“我其实已经加过你了,当然你可能不记得”

这是他们在越界之前的最后几句对话,沈青和不愿去回想。但她确实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加过他,她微信里几百号人,什么时候加进来的一个闺蜜的家人不算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这样啊...”她讪讪地应着,努力想找点跟昨夜没什么关联的话题“小也今年大三了哈,有女朋友了吗”

然后话一出口就想拍死自己。你一个刚跟别人睡过的女人怎么好意思问别人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有怎么办,要主动挂上三尺白绫自我了断吗?

男生明显也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忍不住轻笑两声答到:“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

我没有希望,我希望你刚刚耳朵是聋的。她举起杯子用豆浆敷衍着。

对方却一只手撑着头正色瞧过来:“我没有女朋友,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心理负担仅仅是因为这个吗?沈青和嘿嘿干笑两声不再搭话。

早餐吃完,林也顺手把碗筷碟子都收进厨房冲洗完毕,然后把她家里的垃圾打包好,打算走的时候顺便带出去。两人在无言中收拾好一切,沈青和手脚无措地送他出门,然后走到门口的时候,林也忽然回头补充道:“哦,对了,那个,当时你床头柜子里还有两盒安全套,所以——”

所以你不用担心“人命”的问题。

真的...不用这么周到。沈青和在心里怒吼。门关上的刹那压抑了一上午的羞赧倾斜而出,她回到床上蒙住头,不断质问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会跟闺蜜的弟弟滚到一起,他小她整整五岁,在今天之前,还是以初中那个稚气未脱的形象留在她的记忆中,虽然现在早已长成高她一头的大人模样,沈青和仍然觉得自己像个娈童的死变态。

多问一句会怎样,当时多问一句,她断不可能此刻坐在房间里四大皆空地展望来生。目光又落在椅子上那叠薄薄的衣物,昨晚的画面直冲脑海,他如狼似虎的亲吻,他捞起大腿的臂弯,还有他一次又一次直插到底的撞击,是一个她从未见过人。

沈青和下体一热,继而又迅速回归到懊恼难逾的情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