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江野连怎么把易三送出家门的都不知道,灵肉分离地栽回床上,脑袋里一团浆糊,陷入昏睡前唯一的疑问是:他自己又不是进不来,干嘛要叫自己去开门?

谁能想到易三这样的男人大张旗鼓追女人的情形呢?反正江野想不到。所以当第二天一早她揉着眼从卧室出来,循着满室的米香一转头看见系着围裙的高个子男人在小厨房忙活时,江野一度怀疑自己没睡醒。

“你...干嘛呢?”她试探一问,看看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易三熟练地将喷香的粥盛进碗里,看见她站不远处,咧嘴露出笑来,大掌端着瓷碗,穿着那条明显在他身上小了太多的围裙走出厨房,将碗和碟摆上桌:“给你做早餐啊。怎么?不饿?”

肚子的咕咕比江野的嘴抢先一步回答,易三了然一笑。江野刚睡醒,此刻一个头两个大,慢吞吞地“噢”一声,拖沓着脚步去洗漱,再慢吞吞地挪回桌前,在易三若有若无的期冀的目光中端起碗。

吃了不过两口江野就受不了了,勺子一放抬起脸来:“大哥,别这么看着我,我吃不下去了。”

易三也一哂,清嗓咳咳缓解尴尬,还是忍不住问:“好吃吗?好吃吧!”

江野点头,只觉得滑稽好笑又有些可爱。他那么大个一男的,束手束脚地躬身坐在她旁边,脸恨不得也埋进她的碗里,像极了急不可耐等她夸奖的摇尾巴大狼——唉!又有谁想得到几天前他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呢!

江野有点儿不是滋味儿,她还是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让易三摇尾巴的呢?他又不过是,自私地一厢情愿罢了,彼此的新鲜感一过,又是各自飞。

“您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女人擦擦嘴,决定探探他的老底。

易三眉头一挑,把她吃完的碗筷自觉收好,无比自然地道:“昨儿不是说了吗?追老婆啊。”

江野一噎,觉彻底清醒了:“您可别是真的吧?”

“不是,您怎么就想不开了呢?之前咱不是都谈好了的吗?”江野急眼了,跟着易三也挤进小厨房,实在搞不懂他哪根筋搭错了,“这什么,老婆不老婆的事儿,太早,太早——哎,咱们其实不太了解对方的对吧。这,搞对象这么正经的事儿,不能跟不熟的人随便乱搞是不是?”

易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拧开水龙头哗啦啦洗碗:“你说得很对,这事儿是挺正经的,不能随便决定。”

冲去泡沫的碗叮叮当当地摞去一边,易三解下小围裙的姿势实在有些别扭,而后和使劲儿点头的江野对视了。男人又正色道:“所以我得好好了解了解你是不是。”

事情愈发地古怪了。

江野自打和易三认识这两年多来,就算该上的床都上完了,也从没这么“亲密”过。

早上九点起他便同她寸步不离,无论江野做什么事儿,一抬头必能看见假装不在意的男人,她一阵无语,又忍不住在撞上他眼睛时发笑。

易三也是头一遭和某个女人如此亲近,且第一回真正地窥探他不在时江野的生活。

他一度以为江野是交际花,全天在外应酬。不曾想她竟然捧着一本旧书看了一早上。间或慢悠悠地在茶几上铺开空白的五线谱,写写画画,一页纸一杯茶。

女人真是水做的,她太爱喝水了。易三在随便某张报纸后面悄悄瞟又站在开水壶前的女人,中午还没到呢,这都第几杯了...难怪床上那么能漏水...这件睡衣也太随便了,得给她找件好看的,有女人味儿的...

“您能别看我了么?那页报纸一早上就没翻过。”江野在某老兵痞自认为隐蔽的炽热视线中忍不住爆发,一搁杯子,磕着桌面发出响亮的撞击声,没好气翻个白眼,十成地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您要是特别无聊就出门撒欢儿去行不?别在这儿...”

哪想话音未落男人便唰啦地收起了报纸,腾地站起身眼睛发亮,三两步迈前来:“好啊,老子正想带你出去遛遛呢。”

嘿嘿,买件睡衣,真不错。易三摸摸下巴胡茬,想这小娘们真会跟自己想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