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童心从来没见过如此神奇的家庭。
同父同母、同父异母、同母异父、异母异父,所有兄弟姐妹之间可能有的关系,这十个人互相都有了——但他们依旧可以像一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互相打闹。
对比一下秋家那些明争暗斗血雨腥风,她只能由衷地对杨景曜说一句:“佩服。”
这次杨景曜倒是难得谦虚:“该佩服的不是我,是我爸妈。”
确实。一对男女不仅能做到和每一任对象都和平分手,还能让所有二婚三婚甚至四婚的亲生非亲生孩子全都和平相处,这还是人吗?不仅影视剧里她没见过,现实中那也是独此一家。
“你爸妈真是神人,还有你那些二妈三妈二叔三叔四叔。”顿了顿她又忍不住补充,“还有咱们面前这些人。”
杨景曜颇为得意,神秘地朝她笑了下:“可以再加一个五叔。”
秋童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妈又重新交往了一个?不是……你妈跟你四叔啥时候分的手?上次我们不还一起吃饭吗?”
“也没多久,就上礼拜的事。”杨景曜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说她和四叔彼此都觉得互相之间没激情了,然后就分了,分手第二天她就遇到喜欢的男人了,所以,那个人现在晋升为五叔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四妈也有了。”
瞠目结舌了半天,秋童心才了然地点点头:“厉害。”
“你还好意思说他们?他们和你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我怎么了?”秋童心一脸无辜。
杨景曜睨她一眼:“我爸妈再潇洒,至少他们对每一段感情都是认真的,没有三心二意,不像某些人,野心勃勃,谁都想要。”
“我也没逼你们啊,那是你们自己乐意的。我早就说过了,你们不愿意都跟我在一起的话可以滚的,明明是你们在逼我,现在反而怪起人家来了。”
看着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杨景曜是真想揍她。每次都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哥大嫂,快来切蛋糕。”
“大嫂”这个称呼,秋童心还真是一点儿也不习惯,但杨景曜那些弟弟妹妹们每个都是这样叫她的,还叫得一个比一个亲热,尤其杨景曜特别喜欢这个称呼。
想到这,秋童心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果然,那张臭脸都不用她哄就缓和了很多。
在众人的起哄下,杨景曜和秋童心手把手的一起切了那个由他某个妹妹亲手做的生日蛋糕,她正品尝着上面的奶油,对面忽然有人来了一句:“大嫂,我昨晚在梦想空间看到你了,本来是要上去打招呼的,结果你在跟大哥接吻。”
秋童心差点被一口蛋糕给噎死。
昨天和她在私人影院接吻那个可不是杨景曜,当时灯光昏暗对面这位弟弟没看清被她壁咚的男人,自然而然地以为是他大哥,但究竟是不是,杨景曜心里最清楚。
果然,那张脸又臭下来了。
“就是那个新开的私人影院?好玩吗?我都没去过?”另一个人问。
“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杨景曜狠狠拍了最小的弟弟一下,“吃你的蛋糕。”
“那是人家情侣去的,你个单身狗去什么去?”杨忆馨凑到杨景曜身旁,一脸坏笑,“难怪今早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原来是午夜场被榨干喽。”
秋童心偷偷瞄了杨景曜一眼,竟然感觉到了传说中的杀气。
这家伙今天之所以萎靡不振,那是昨天被她放鸽子了。本来说好了陪他一整天的,谁知古星阑那个臭不要脸的一直用男色诱惑她,她一时把持不住就被拐去他公寓床上浪了几个小时,晚上出去吃饭才顺便看了场电影。
而她对杨景曜的说辞是秋家又闹翻天了,她在家里跟秋老头吵架,今天刚见面的时候这家伙还一直开导她,让她别为那些不值得的人生气,没想到耳光来得如此之快。
“我就说昨晚叫大哥出来吃饭他还不肯,原来是和大嫂约会去了。”
“大哥,你不是最讨厌看电影吗?上次人家约你你都不去,结果大嫂一叫你就去了,你个双标狗。”
“就是,昨天我跟他借游艇他还不肯,说是要带大嫂出海去,结果呢?我可问过了,你昨天就没用过游艇,是不是大嫂一叫你去看电影你就改主意了?”
秋童心有点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多的坏处,这些人是生怕补的刀子不够多啊?她都好像听到那一刀刀扎进杨景曜身体的声音了。
“看电影?”杨景曜温柔地把秋童心拉进怀里,“那当然了,你们大嫂发话了,我怎么舍得不听?自然是要陪她一起去的。”
“yue……”各种嫌弃声起哄声充斥着客厅,杨景曜却笑得越发温柔。秋童心知道,这家伙越是生气,表面就越是看不出来。
“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吗?”杨景曜凑到她耳边,“我希望,那几个臭男人,以后有多远滚多远。我还希望,以后可以继续跟你当知己,无话不谈。”
毕竟在所有男人中,他自问是最洒脱的一个,秋童心也不只一次表示最羡慕他这样的人,她和他在一起想怎么放飞都行,不会有任何压力。
但他洒脱他大度,不代表可以被她欺骗。
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秋童心也有点硬气不起来,但一想到一旦认输就会有把柄落在他手上,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在他面前都要处处处于下风,她又实在是不乐意。
各种小心思转了半天,她忽然开口:“Doris是谁?”
杨景曜一怔:“什么?”
秋童心继续:“Camille又是谁?”
杨景曜表情怪异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秋童心也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拽着他胳膊就往楼上走,到了露台才抱起双臂定定看着他:“不是无话不谈吗?不是彼此之间无隐瞒吗?那你回美国过圣诞的时候和谁在一起?你们都做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为什么回国以后绝口不提?”
“你……”杨景曜无语地看着她,“就是坐一桌喝了杯酒,这些也要跟你报告?”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就因为太简单,你要不提我连他们名字都忘了,怎么告诉你?”
“谎话连篇,鬼才信你。”
看着她又生气又委屈的样子,杨景曜无奈地叹息一声:“你要是不信,自己去问杨忆馨,当晚她也在,就是她拉我去跟别的女人喝酒的,结束后还是我开车送她回的家。”
“喝完酒还开车你找死啊?”秋童心恶狠狠地在他胸口锤了一拳,随即又懊恼地“哦”了声,“重点错了。”
“你也知道重点错了?一心虚就转移话题胡搅蛮缠,说不过我就又哭又闹要上吊,你们家公司那些演员都没你戏精。”
“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配合我?”
“你做什么我没配合你?”见她嘴角还挂着刚才蹭上去的奶油,杨景曜抬起手帮她拭去,目光落在她眼睛上时,他又忽地笑了一声,转身扶住阳台的栏杆看着夜空出神。
秋童心很少见他这样,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袖子:“怎……怎么了?大不了我跟你道歉呗,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杨景曜低头笑笑:“我在想,你刚才在楼下说的话。”
“什么?”
“你说我们一家都是神人,这种奇怪的赞美,我还挺骄傲的。不管是我爸,我妈,他们那些二婚三婚四婚的伴侣,我那些兄弟姐妹,每一个都确实活得特别潇洒,无论事业、爱情、婚姻,从来都是想干嘛干嘛,绝不委屈自己。”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从前,我也是这样的。”
但现在,因为遇到她,他已经不是了。
秋童心静静地在他身后站着,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好像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寂寥起来,孤独又落寞。
“杨景曜……”她小心翼翼地上前,从背后轻轻搂住他,脸紧紧贴在他背上,“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他依旧看着璀璨的夜空,不发一语。
“真的,我发誓。”她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背上蹭来蹭去,“我要是再骗你,就罚我……罚我……罚我素三个月,不许碰任何男人。”
前方传来一道低沉的叹息,他无奈地转过身把她扯进怀里:“我倒是想罚,那些臭男人肯吗?”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们别碰我呗。”
“然后你就又可以买一堆玩具自给自足了?”
“哎哟你怎么这么聪明啊,这也能猜到?”
“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用不着你哄。”
“可某些人刚才的样子明明就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啊,可怜巴巴的,哎呀宝贝乖啊,妈妈疼你,来妈妈给你顺顺毛。”
“某些人在我身上蹭的样子更像。”
“所以咱俩才般配嘛,要不要原地交配一下啊,狗狗?”
“秋童心,我发现你真是什么恶心话都说得出来。”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