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还在赌气,一声不吭,林臻则认认真真地打了招呼才坐下。

江鹤年招呼大家吃早饭,自己却在泡功夫茶。

韩静怡毫无表情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林臻没敢乱动,先往自己面前的咖啡里倒了一点牛奶。

“林小姐。”韩静怡脸上挂了个笑,“听说你从霁云辞职以后,小唐总连烟都戒了,没有搭子了呀。”

她一开口就直奔最敏感的话题而去,江逾白握着黄油刀的手果然抖了一下。

这么挑事的话,林臻本来不打算接,但一看江逾白僵成雕像的样子,就索性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逾白,唐其骏只是我的老板,我不会喜欢他。他太精明,太世故,我只喜欢你这样热情直接,有赤子之心的。”

她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地表白过,说完就悄然把江逾白手上的刀拿下来,轻声说:“让手休息休息,我帮你涂。”

她拉过黄油碟,细细密密地把黄油抹在吐司上。

韩静怡见林臻只跟江逾白说悄悄话,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谁料江逾白突然看向她问:“你是不是应该跟臻臻道歉?”

韩静怡一愣。

就是这错愕的片刻,江逾白已经又陈述道:“你找人散布臻臻的视频,还有宋妮娜发的那些话,也是你教她的。”

两句话一说,韩静怡便气得变了颜色。

她往后一推椅子就要起身离开,江鹤年倒着手里的茶不紧不慢地说:“坐下。”

韩静怡半坐半站地僵了几秒,还是坐了回来。

“一大早的,火气都这么大做什么?喝杯茶,清清火。”江鹤年给每人发了一小杯茶,转而对江逾白说:“你先道歉。”

“我不道歉。”江逾白立刻顶嘴,茶也撂在了桌上不喝。

江鹤年命令他:“不管谁对谁错,你这个态度都得先道歉。”

林臻在桌子底下拽了拽江逾白衣角,他别扭了一会儿,才对着桌上的餐盘说:“Sorry.”

江鹤年居然这样就放过他了,重新往茶壶里注入热水,边晃着茶壶边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独立了。你自己挣的钱、我应该给你的钱、不动产、期权、股份,以后不要由你妈妈代管,你全部一起拿去,将来坐吃山空也好,再去投资发财也好,都随你。”

韩静怡第一个不干了,转头美目一嗔道:“你这是做什么?”

“逾白惹你不高兴,我替你赶他出门。不好吗?”江鹤年转头平静地看她。

“我……”韩静怡竟无言以对,气极地要落泪,只得又恨恨地剜了林臻一眼。

江逾白自然是知道谁站在自己这边的,马上笑逐颜开说:“谢谢Daddy。”

“不要谢我。”江鹤年却又冷笑,“你是我江鹤年的儿子,该给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了你的,但是你自己将来活成什么样,就是你的造化了。”

江逾白喜滋滋地说:“我跟臻臻在一起会很开心的。”

林臻觉得他这个直抒胸臆的态度实在是愁人,果不其然,韩静怡一下子就被他惹恼了,抱着手臂说:“我不同意。”

林臻还没来得及拦,江逾白就飞快回嘴:“不需要你同意,我自己开心就行了……”

林臻拉住他手腕,“好了,不要跟你妈妈这样讲话。”

江逾白闭嘴了。

但是他这么听林臻的话,韩静怡更受不了,眼眶含泪地质问他:“逾白,你真的不认我这个妈妈了吗?我从小陪你练琴、送你上课、连谱子都是我给你翻的,你现在大了,了不起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吗?还要我给外人道歉?”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江逾白突然装聋,装完就别扭地低下头去。

韩静怡气得嘴唇颤抖,她还要哭诉,江鹤年沉声打断她:“好了。逾白为什么跟你吵,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是为了江家好呀!”韩静怡终究还是怕江鹤年,低了声期期艾艾地说,“也是……是为了逾白的名声呀……”

她边说边斜眼看了看林臻,江鹤年压低声音轻斥道:“好了,逾白跟什么样的女孩子在一起你能高兴?你自己嫁给我的时候,除了年轻漂亮还有什么?穷得一件大衣都买不起。当时骂你的人少了吗?当年口口声声说真爱最伟大,现在活到一把年纪,怎么反倒在乎起身外之物了?”

韩静怡顿时张口结舌,没了声音,呆了片刻,怔怔地靠在椅背上。

餐厅陷入一片死寂,林臻在桌上看了半天,把两个草莓精心切成薄片,往韩静怡面前送了送。

韩静怡自然不吃她切的草莓,她也不以为意,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江鹤年还在笃悠悠地泡茶,淡淡地问江逾白:“你为什么喜欢林小姐?”

江逾白叉着吐司又石化了。

他放下叉子,整理了很久语言,最后只挠了一下头发说:“就是……很喜欢她,很爱她,不知道为什么。”

江鹤年却满意地笑了,奖赏似的给江逾白满上了茶。

韩静怡终究尴尬得不行,气鼓鼓地说了一句:“我不舒服。”就还是起身上了楼。

她一走,江逾白就像脱笼的猴子似的,马上站起来把林臻切的草莓拉到面前,飞快地全叉进自己嘴里。

林臻无奈地一笑,江鹤年更加无奈地一笑,抬手虚指了两下江逾白。

“林小姐。”江鹤年摇着头推椅起身,“你呀,亏大喽。”

江逾白听得很不高兴。